……
“那忠烈侯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皇宮深處。
景和院。
此時早已入秋,庭院內曾經茂密的園木葉子顯得稀稀拉拉,一片片泛黃的葉子隨風落下,在地上鋪下一地蕭索。
院子中央,有一石桌,石桌上擺著一副棋盤。
兩人正在下棋。
其中一人,年約三十,美冠如玉,神色溫和,眼神清澈。
對麵與其對弈那人,卻是一副高官裝束,發須發白,垂垂老矣。
“二弟太著急了。”
青年微笑,在“天元”處落下一子。
高官似乎習慣了年輕人這一手,開局不落邊角,不是裝逼就是讓子,他便道:“多謝殿下讓出半子。”
二人並不在意棋盤上的勝負,邊在棋盤上廝殺,被稱為“殿下”的青年詢問起近三日皇城內的風風雨雨。
自從鄭家在皇城內各行各業,推行一係列“優惠”政策後,可謂是嫌棄了一陣風潮。
不少富商得知鄭修入獄,結合目前場景,私下發言說鄭修明知此事無法善了,便做些善事,給百姓散財。
有的富商暗道不可能,那姓鄭的若是這般善人,怎會當成首富。
但他們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也有富商知道鄭修背後有人,他們決定賭一把,將閒錢投入鄭氏錢莊,既能免去高額保管費,還能賺錢,這何樂而不為呢。
老者侃侃談畢,棋盤上廝殺已到尾聲。最後不多不少,一子之差落敗,恰到好處。
老者輕歎一聲,但他很快問:“殿下,二皇子為何打算放鄭修出獄呢?”
“嗬嗬,柯老,你坐在戶部尚書這個位置,有多少年了?”
“回殿下,不多不少,正好十年。”
“忠烈侯你覺得如何?”
“殿下你是說……”
“你儘管說。”
“臣認為,鄭家這些年,老實本分,不僅沒匿半分稅錢,卻還主動多繳賦稅,充盈國庫。”
“你信嗎?”
老者搖頭:“臣起初不信,但細細查賬,鄭家……確無匿稅。”
“你不信,我不信,百姓,更不信。”與戶部尚書下棋之人赫然就是當今大皇子。他笑道:“天下百姓皆仇富,這是人心。無論鄭家是否真的匿稅,但這風聲出去了,你說百姓是信的多,還是不信的多?”
柯大人沉默,他隱約明白鄭修這一係列措舉的深意。
原來,忠烈侯鄭修看似在虧錢,實則猜出了有人要在背後搞他,用撒錢的方式買回鄭家口碑。
“忠烈侯如若冤死獄中,無論最後二弟將誰推出來替罪,也很難平悠悠眾口。”
“如今父皇病重,卻仍未立褚,二弟便急忙忙跳出來,實屬不智。”
“你那下屬史文通橫死街頭,死狀蹊蹺,至今仍不知是誰下的黑手。”
柯稟良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複。
“讓他們徹查,總不能成一樁懸案。”
“是。”
“無論如何,”大皇子又道:“這時候將忠烈侯鄭修放回去,百姓隻會認為,忠烈侯又是用錢,擺平此事。”
第二盤棋擺好,風雲再起。
“雖然本殿不知二弟究竟想如何侵吞鄭氏家財,但在這風口浪尖之上,那忠烈侯鄭修,橫死家中,譬如自縊而亡。百姓會做如何想?”
戶部尚書柯大人猛然一怔,手中棋子掉落,驚聲道:“畏罪心虛,自我了斷!”
……
從皇宮出來,柯大人心事重重。
遠離皇宮後,在大道邊,停了一輛輛人力車——這些都是鄭氏旗下“鄭氏打車”的行腳。裝扮寒酸的行腳們衣著單薄,在寒風中不斷搓著手掌取暖。
柯大人叫了一輛,行腳車夫哄搶著要做柯大人的生意。柯大人隨意點了一人,坐在人力車上,默然思索。
年近四十的行腳難得拉一趟大人物,心情愉悅,口中吹著抑揚頓挫的哨聲,聽著就像是一首歌。
三長兩短,短短短長長,長長短長長……
哨聲向遠處蕩去。
同樣的事情,在不同的角落上演著。
行腳們,哨聲嘹亮。
……
出獄?
鄭修一聽,暗道其中必有蹊蹺,當下來不及細想,他便先對疤老六表態道:“六哥在獄中如此照顧鄭某,鄭某豈能說走就走?這萬萬不妥!鄭某平日最念舊情,一想到日後無法再與六哥把酒言歡、一同舉杯邀月,鄭某便覺心如刀割!所以,這獄,不出也罷!”
疤老六見鄭修口吻斬釘截鐵,人都傻了。
他當差十餘年。
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幾十弟兄,在城裡算得上半號人物。
這是頭一回聽見如此荒唐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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