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子嘛,”鄭修嗤笑一聲:“烏煙瘴氣、庸脂俗粉,花錢辦事,吹拉彈唱樣樣曉得,令人墮落其中,不可自拔。她們自然是賣身不賣藝了,除非……”
司徒庸:“除非?”
鄭修笑道:“加錢。”
“妙呀!”司徒庸一拍大腿。
蛇聽得懵懵的,似乎聽懂了,沒完全懂。
葉臉上笑容不減,卻悄然泛起紅暈,暗啐一口,仿佛明白了其中深意,加了錢添點什麼藝。少年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了一通,讓眾人明白了青樓與窯子的區彆。
這時,殷青青平靜指著少年腰間閃爍的紅色光芒:“少主,來聯絡了。”
來消息的是急不可耐的喜兒。在即將抵達魯鎮前,鄭修便用常世繪通話,問了平安。
喜兒、君不笑、孕男落腳處是鎮上最上檔次的客棧,叫“喜來燈客棧”,這名字瞅著就喜氣洋洋的。客棧兩扇門半遮半掩,推門而入,一位年輕的店小二趴在櫃台上,邊上點著一盞昏暗的孤燈。開門時,一陣夜裡的冷風刮進,險些將孤燈吹熄,那明滅的燭火驚醒了小二,他揉著眼睛看清來人。
奇怪的組合讓店小二看直了眼兒。
一位俊俏的少年,頭上站著一隻穿著衣服的橘貓,兩位穿著大膽、渾身透著異域風情的蒙麵女子,還有一位殺氣騰騰的白發老人,腰間六把大彎刀尚未出鞘,那猙獰的刀柄驚得店小二猛然一陣激靈,流連的目光嚇得收起,不敢多看,低著頭問:“幾位爺遠道而來,小的有失遠迎!不知二位爺、三位姑奶奶,幾位貴客是來住店還是來問路?”
“喵!”
站鄭修頭上,橘貓不滿地搖了搖尾巴。店小二將它忽略了。
鄭修笑著說明來意,店小二狐疑看了少年一眼,他見的客人多了,不難看出在這群奇怪的組合裡,少年竟是老弱婦孺貓組合中的主心骨。但店小二並未多問,今日一早那間房裡住著的三位客人提前打了招呼,說有朋友會在深夜拜訪。
說起那間房的三位客人,店小二心中暗暗發堵。這三人看著光鮮亮麗的,非得三人擠一間房裡,還兩男一女,也不怕遭人從背後嚼舌根子。
心中這般想著,店小二臉上卻沒表現出半點不耐,點頭哈腰指了路,讓鄭修幾人上樓,並順口問要不要多開幾間房什麼的。
“還剩幾間房?”
少年忽然問。
“房多著呢,多著呢。”店小二答。
鄭修朝殷青青攤開手掌。
殷青青將一袋銀子放鄭修手裡。
“我將剩下的房全包了,銀兩你先收著,等我們離店時,再一並結算。”
店小二待幾人上去後,偷偷打開袋子一看,明晃晃的銀光刺痛他的眼睛,他不信邪地拎出一塊放嘴裡一咬,哢!他咧嘴一笑,眼縫眯起,隨後環目四顧,做賊似地跑回櫃台,從袋子裡拎出兩塊碎銀,掂了掂,藏在懷裡。
走上階梯時,蛇痛心疾首地訓斥少年,說他什麼沒學會,偏學了赤王那套以錢壓人的本事。說著,一聲細響自蛇腳下傳來,似乎是一根細線繃斷的聲音。
到了房門前,裡麵隱隱傳出悠長的呼嚕聲。
蛇率先來到房門前,低頭一看,愕然:“門沒關緊。”
鄭修點點頭,示意蛇進去。
蛇無聲無息推開門,一把銳利的剪子徑直指著蛇的眉心。
“喲,這位姑娘,怕是走錯地方了吧?嗯?司徒庸?”
舉起剪子迎客的是戴著“冷酷”麵具的君不笑,他前半句話是對蛇說的,後半句話赫然是看見了一身勁裝的司徒庸後才反應過來,收好剪子,唰一變臉,換了一張喜慶的笑臉:“呀!原來是你們到了呀!咦?青柱大人,這就是你來信中所說的……赤王侄子?”
喜兒正翹著二郎腿坐在窗台上,十指張開,中指內勾。其中那根在樓梯上被繃斷的絲線無聲無息地收回袖中,喜兒看見少年,長長舒了一口氣:“赤……咳咳,少爺你們總算到了!”
殷青青一聽,秒懂,心中暗歎。敢情鄭氏的人大部分都在裝傻是吧,莫非是赤王喜歡玩這種奇怪的調調?
那我要不要再……年輕幾歲?
初來乍到打算融入新家庭的“三十有五卻年年十八”的殷青青時不時在偷偷揣摩著赤王的興趣與喜好。
“喵!”
見君不笑開口閉口隻談“青柱”不談“貓柱”的橘貓怒刷存在感,瘋狂地轉動尾巴,它那綠寶石般的眼珠子在昏暗的房間內亮起幽幽的綠光,分外詭異。
“君不笑見過貓柱大人。”君不笑正兒八經地朝鄭修頭頂上的橘貓拱拱手。
“咳咳,喜兒見過貓柱大人。”
橘貓這下舒服了,跳到一旁,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橘貓貓爪一翻,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塊炸魚餅,枕在下巴底下,聞著炸魚餅的香味虛眼假寐,格外享受的樣子。
鄭修一看,怒了,這饞貓什麼時候偷走的炸魚餅?
“我怎麼就被發現了?”
蛇剛進來就被剪子迎接,她心中納悶,蛇這種動物擅長隱匿,如黑暗中的獵手。她走路時可以不發出任何聲音,能屏住呼吸,壓下心跳,她不知道自己怎就被發現了,在門後嘀嘀咕咕地檢討自己。
“是喜兒的‘絲線’,她是‘巧手’分支中的‘裁娘’,能完全掌控她自己放出的縫線。你上樓時不小心繃斷了一根,她察覺到了。”
鄭修耳尖,聽見蛇的嘀咕,便笑著解釋。
蛇這才恍然大悟,看向喜兒的目光中多了彆的東西。
這也是鄭修故意為之,蛇一路上將自己殘缺樓吹得天下無敵,能人無數,剛好有個小機會,讓蛇見識一下其他人的本事,修修心性。鄭修願將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稱之為“調教”,路漫漫其修遠兮,慢慢來吧,一口也吃不下大白蛇。
這裡已經是“喜來燈客棧”最寬敞的房間,可一下子進了那麼多人,頓時顯得無比地擁擠,葉將蛇拉到角落,在唇邊豎起白皙的手指“噓”了一聲,示意蛇在那麼多人麵前彆聒噪。
“嚶嚶嚶——”
細微的動靜驚醒了床上的可憐人墨誑,他挺著大肚子,輾轉反側,難以安眠,發出奇怪的呻吟聲。司徒庸兩眼發亮,如饑渴的猛獸般,兩手同時按在腰間的短刀上。
“讓老夫來!”
他朝墨誑走了過去,不知是否感應到了司徒庸散發出的澎湃鬥誌,這股鬥誌如熊熊烈火般烤著墨誑的屁股,將他烤醒了。墨誑一個激靈,睜開眼看見滿屋子的人,先是一愣,隨後看見磨刀霍霍走向自己的神醫。
“啊——”
墨誑的肚皮一陣翻湧,慘叫聲響徹客棧。
(本章完)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