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來鄭修察覺到,這並非完全是一件壞事。首先鳳北本人也知曉自己的情況,其次,在“鳳洛河”的狀態下,鳳北能施展兩百年前早已失傳的“洛河神箭”,能將【劊子手】的奇術與弓術結合,衍生出新的奇術,遠近兼備,更是無敵。
鳳北的【劊子手】門徑,讓鄭修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她身上就像是有一個無法關上的通道,她的奇術處於被動開啟的狀態,無法關閉,導致鳳北在常態下也必須戴著手套,否則摸誰滅誰。
即便是戴著手套時,也可能在情緒激動下失控。
若鳳北能徹底掌握“洛河神箭”,或許能徹底解決一直糾纏著鳳北的“不祥”,這早已成了鳳北的心病。
欲拒還迎的鳳北被鄭修那怪異的目光盯著渾身不自在,她主動走到書房一角替鄭修點燃檀香。走回鄭修麵前時,鳳北注意到那一遝厚厚的卷宗下,壓著一張圖紙。
這赫然是鄭修數月前隨手畫出的“門徑圖”。
推開卷宗,鳳北端詳著“門徑圖”,她注意到鄭修在空白處又添了幾筆,上麵打滿了問號。顯然鄭修對空白處的“門徑”推演,有著許多的不肯定。
“咦?”
鳳北注意到鄭修在空白處寫了“燭”的名字,然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你在推測……那人所走的門徑?”
鳳北猜出鄭修的憂慮。
“無端猜測罷了。”
鄭修準備收起門徑圖。
鳳北點頭:“既無線索,多想無益,徒增煩惱。說不定,那人走的,是與你同樣的門徑。”
鄭修一愣:“你說什麼?”
鳳北渾然不知這句話意味著什麼,淡然回道:“他能身化萬千,與你的‘神遊’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他同樣能自如地行走於外灘中。”
鳳北想起那夜的事。
後來從蛇口中得知,香姑突然從白秋月的口中嘔出這一幕,讓她做了十多天的噩夢。
鳳北話音稍頓,搖頭笑道:“雖說他的奇術,與你相似,可實則你的神遊與化身,比他高明了何止十倍百倍,你也無需擔心太多。”
“不!”鄭修低頭沉吟:“夫人你提醒我了,說得通!同一道門徑,異人與非異人的區彆,就在於‘詭物’。‘詭物’是門徑的增幅物,能讓異人在一定程度上無視規矩與限製,施出奇術。我是天生的‘囚者’異人,獨一無二……若燭不是,他的一切能力,就是我的‘劣化版’!”
“我當時還荒謬地認為他一千年前看見的‘烈日’是我,當然不可能了,千年前我還未出生。但換個角度,有沒有一種可能,千年前他看見的‘烈日’,就是與‘囚者’有關的東西?”
“於是他遵從囚者的規矩,將自己囚禁,漸漸地踏入了囚者的門徑。”
鳳北聞言神情微怔:“可他是異人……”
“不衝突!”鄭修擺擺手:“我之前的思想過於狹隘了,既然‘蘭花詭物’都能一分為四,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我如今身負‘囚者’與‘畫師’兩種詭物;燭曾經擁有‘畫師’與‘蘭花’兩種詭物;和尚身為‘苦行僧異人’卻用不同人格衍化不同的門徑奇人……”
“而你,”鄭修笑著看向鳳北,思路逐漸清晰:“在食人畫上,你屁股上印著……”
鳳北忽然怒了:“閉嘴。”
鄭修見鳳北舉起巴掌,立即閉嘴,不敢多說,改口道:“咳咳,總之,如今你身為‘劊子手’,卻也走進了‘俠客’的岔道裡。”..
鳳北默默放下手掌。
鄭修歎息:“天下間,無奇不有!一切皆有可能!”
鳳北沉默,沒有否認鄭修的推斷,久了回應一句:“亂。”
“是很亂,我也覺得亂,要不是那頭破貓……”
“喵?”
屋頂上傳出一聲貓咪的叫聲。
“那頭無敵乖巧炒雞可愛吹彈可啵的小貓貓為了不讓我擔心而守口如瓶,我非得用一大鍋炸魚餅問出門徑的真相不可。”
鳳北掩嘴一笑。
在魯鎮見識了橘貓的可啪之後,這位行事肆無忌憚的赤王也有了忌憚的東西。
那頭貓。
“你莫非知道那人藏哪裡了?”
鄭修點頭,卻又搖頭:“如果他真的在扮演‘囚者’,想辦法走‘囚者’的路,他如今隻可能在一種地方。”說著,鄭修重新鋪開門徑圖,在【囚者】上方寫了燭的名字,打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他在一處……牢房裡。”
……
在鄭修與鳳北在赤王府中享受著難得的安寧,親親我我時。
北國與大乾接壤處。
邊關。
光禿禿的峭壁連綿不絕,一望無際。
陡峭的山脈如同天然的壁障,隔絕兩國。
峭壁間,雖有盤山小路可通行兩地,但地形崎嶇,泥沙濕滑,不利於軍隊奔行。
這裡是“浩然關”。
據說是二十年前,鄭浩然將軍,與大帝分彆,踏上不歸路的地方。
後世此天關以鄭浩然將軍命名,鎮守大乾氣運二十年。
浩然關城樓上,幾隊身披甲胄的邊關將士來回巡邏著,近日不時有蠻子在塞外騎馬出沒,雖未闖入邊關,但這始終是一個讓人擔憂的信號,守城將軍沈石宗,二十年前仍是懵懂無知的少年,但他有幸在鄭浩然的麾下當過夥頭兵,如今二十年過去了,滿麵胡須的他也不複鄭浩然二十年前的期望,成了獨當一麵的將軍。
“嗚——”
夕陽西下,金色的暉光在群山間鋪了一層如麥子般的色澤。
遠處,白色的雪與黃色的沙糾纏著,在地平線上呼嘯著,在天地一色下揉成了一團灰蒙蒙的氣旋。
一隊披著毛皮大氅的蠻子,影影綽綽地出現在地平線上,馬蹄聲急促,逼近浩然關。
年輕的士兵一看來勢不對,立即吹響號角,浩然關裡,百餘士兵立即背上勁弓,箭上點火,遙遙指著那隊逼近的蠻子。
沈石宗步伐沉穩,手握長槍,走上城牆,眯著眼遙望遠處。
一旁年輕的士兵弓弦半拉,掌心間滿是汗水。
“不必緊張。”沈石宗看清對麵後,大笑道:“諸軍聽令,死守邊關!”
“是!”
“沈將軍,他們手上舉著東西!”
“是一卷軸子!”
二十餘身材高大的北國人在浩然關數十丈外停下,一位身高將近兩米的大漢,咿咿呀呀地朝浩然關呐喊著。
沈石宗派了令兵出關交接,看對方想乾什麼。
很快,令兵返回,城門關緊的瞬間,他才長長鬆了一口氣,顯然近距離與傳說中茹毛飲血的蠻子接觸,讓他十分緊張。
沈石宗至此也得知了對方來意,震驚道:
“什麼?他說他們是‘狼王’的使臣,出使大乾談和?”
沈石宗在這裡守了二十年,從沒聽過如此荒謬的事,第一反應就是有詐,第二反應還是有詐,第三反應是,自己這將軍帽可能不保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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