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西域的落魄大月氏公主,女扮男裝,臉上劃了一道道可怖的傷疤,在野外偷黑店的包子,被打斷一腿一手,滾下山崖。她張口時,白的牙紅的血,涇渭分明,笑嘻嘻地咬下生命裡最後一口饅頭。
他沒有貿貿然去觸動那兩個“結”。
第十一個結。
……
“我……死了?”
他越來越近。
鄭修腦中浮現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但那口型仿佛是:他們有緣。
他得知了女人在宮中上吊自儘的消息,神情無喜無悲。
迷霧一點點地撥開。
一次普通的現象。
少女藏在屍堆中,過了幾天從屍體中爬起,步履蹣跚地走進黑夜中。
名為“結”的表麵,光影流動。鄭修靠近後,漸漸地看清了光影中閃動的“內容”。
孩子漸漸地長大了。
越來越靠近鄭修從“烈日”中的視野。
第十三個結。
她對鄭浩然而言,對鄭修而言,不過是隱姓埋名躲在鄭家的“公主”。
他不認為橘貓是想害他,不是因為橘貓的行為舉止,而是橘貓臨彆前眼中的釋然,她像是明白了什麼,解釋不了,隻能讓鄭修親眼去見證,去理解。
他在這裡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不如說,他此刻的感覺如遊魚歸海般,此處的景色陌生無比,卻給他一種“本應如此”的理所當然。
而曾經與他有所牽扯的人,他們的軌跡卻因此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成千上萬的鎖鏈禁錮著虯結的黑須,仿佛有一隻巨大的手,比橘貓的玉足更為可怕的手,將鄭修視野中的一切強行擰成了“一束”。
“不至於吧?”
漆黑的空間,衝刷的流光,無垠的虛空,深沉的迷霧,蜿蜒的道路,一個個醜陋的結。
一個個“結”裡閃爍著屬於不同人的人生與故事。
他開始攀爬。
鄭修不明白,為何這裡形成了一個“結”。
鄭修一愣,他轉頭看了一眼“王蒼雲”的“結”,再看向“路”的另一麵,那裡隱隱也有一個“結”。
錯了。
“一切”都是“錯誤”的。
“我……”
鄭修仍在琢磨著這裡是什麼地方,看著腳下出現的“路”,他的心思被吸引了過去。
“錯誤,需要被……【修正】。”
雪停了。
蓬頭垢麵。
鄭修愕然。
第十二個結。
他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在這裡不存在日月星辰、日月交替,亙古不變的虛幻景色似乎連人對時間的流逝感一同磨平。
鄭修聽不見。
一道衣衫襤褸的身影搖搖晃晃穿越大漠。日落日出,“他”從一個小點,在“烈日”中越來越近。
少女緊抿雙唇,捏緊拳頭,坑坑窪窪的指甲嵌入掌心,鮮紅的血在純白的雪上綻出一朵花。
他臉色一變。
果然,順著蜿蜒扭曲的小路向深處走,迷霧撥開,四周更為漆黑。
腳踏漣漪,走在這奇異的空間中,鄭修恍惚間,像是在走著自己的“路”。
一位渾身浴血的護衛將一位女嬰,與一袋銀子,放在一戶人家門前。
沒有人回答鄭修的問題。
他不知道“這裡”擰成的“結”有多少個,他也不知道在路的儘頭,在迷霧的深處有著什麼。
路仍在向前延伸。
鄭修看見了白鯉村。
一日宮中有人來問,少女哭著被拖走,帶回宮中。
“安妮死了?”
“吾等存在,能看破外在,直視本質與內核。”
但因為老爹活下來了,鄭修與魏如意,並沒有成為“姐弟”。
不知多久、多久。“他”攀上山頂,與鄭修就像是隔著一麵鏡子,近在咫尺。
他抓著懵懂開智的兒子目光陰厲地問著什麼,年幼的少年搖頭,鄭浩然仰天長笑,笑著笑著將少年按在地上揍了一頓。
“還有?”
他想起了臨彆前橘貓那灑脫的揮揮手,以及那一句話“你死一死就明白了”。
第八個結。
江高義在苦獄中受儘毒打。
“外在與本質?”
第五個結冷冰冰地被虛幻鎖鏈束縛在半空,遠遠地看著那個“結”,鄭修驀地停下腳步,回眸一看。
看起來就像是一輪黑色的“烈日”。
他此刻像是一個旁觀者,在看著彆人的人生軌跡——一段段不該發生,此刻卻深擰在此處的“軌跡”。這些在原本的世界線中不該發生的,卻因為他、和尚、鳳北三人闖入【古戰場】,救下鄭浩然,所引發的一切……錯誤。
披散的長發下,露出了一對宛如初生嬰兒般純潔無暇的眼睛。
第三個“結”。
一匹快馬奔馳於黑夜中。
“烈日”中,遠處是一片大漠黃沙,海市蜃樓,光影扭曲,地平線一望無際。
這一幕,讓鄭修恍惚間,仿佛看見了一條新的門徑,而那一個個擰而不散的“結”,就像是一道道在門徑中緊閉的“門扉”。
第十個結。
麵容冷峻的少女嘴角一撇,沉默著上前,朝夫婦二人伸出手。
隨著鄭修向前走,蕩起的漣漪漸漸地組成了一條……“路”。
鄭修胸口一陣陣地絞痛,安妮將他拍進來前,鄭修聽見魏如意說“鄭浩然的兒子”。她明明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她小時候甚至抱過自己,在鄭浩然北征生涯裡,她們情同姐弟,可時隔多年再次相見,魏如意麵對他時,隻有道不清的冷漠與生分,甚至藏著一絲……恨。
……
少女空洞的眸子裡也多了一抹亮光,她用臉輕輕貼在嬰兒的額頭上。
數不清的鎖鏈貫穿虛空,將衝刷的黑色流光鎖住。
鄭浩然在假人上練拳,跑出去山上練拳,直到精疲力竭、鮮血淋漓。
慶十三一人一刀,殺入深宮,將二皇子千刀萬剮,被禁衛圍攻,大笑著躺在血泊中。
直到。
大雨中,荒山上,慶十三抱著紅藕的屍體在痛哭。
鄭浩然麵露難色地搖搖頭。
鄭修來到“山頂”。
這個“結”本身就是一座山。
一切的起源。
少女動作生澀地接過繈褓,冷峻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蜿蜒扭曲的路一直向深處延伸,鄭修的眼前像是有一片迷霧,當鄭修走過去時,迷霧才會散開,露出更深處的景致。
鄭修越走越快,心中的憤怒與迷惘,隨著這條路的深入,如一盆雪日冰水潑下,漸漸熄滅,變得麻木。
鄭浩然笑著說了一句話。
第二個“結”中,出現了一段鄭修從未見過的過往。
……
……
“傳說古時有一位叫燭的人,崇拜烈日。他朝烈日奔跑。跨越千山萬水。他爬上一座很高、很高、很高的山。”
“他在那裡,追到了太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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