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師的介紹,狗子……不,狗帝,不,狗主,聽懂了,邪魅狂狷的笑容更為放肆。
狗之主:“汪汪汪——汪汪!”
鄭修與橘貓對視一眼,都聽不懂對方在吠什麼。
納悶極了。
正常人聽不懂狗語是正常,可鄭修是神,安妮是漏洞之主,對神而言,“語言”根本不會成為他們溝通上的“障礙”,更彆提鄭修還懂【外語】。
即便如此,鄭修與安妮仍是聽不懂。仿佛狗與人之間,隔著一道連主宰也無法輕易突破的“語言壁壘”。
魔術師笑了笑:“隻有它‘授權’的存在才能聽懂它的語言。”
鄭修驚訝片刻,心中忽然生出明悟,再也不看小看看似一條狗,實際上也是一條狗的可怕存在。頃刻間,仿佛有一道狗語拍開了鄭修的天靈蓋,他感覺自己隱約摸到了“主宰”這個級彆的真諦。
集中一點,登峰造極。狗之主將“狗”之一道走到極致,真的狗,窮極狗,無儘狗,狗到最後,大道亦成,返璞歸真。
“等會,你不覺得奇怪嗎?”安妮看見鄭修臉上那心領神會的表情,一臉懵逼:“主宰那麼容易能成的嗎?那豈不是滿大街都是‘主宰’?”
“咳咳。”魔術師扶了扶高禮帽,白皙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神情,他目光略在安妮胸口的小洞上停留片刻,解釋道:“這位不久前還是‘優雅’而如今一不小心成了‘漏洞’的大人。”
“嗯?”
魔術師臉上笑容不減,可下一句話卻似道儘滄桑。
“曾經,是的。”
安妮震驚:“啊?”
魔術師搖搖頭:“你離開,太久了。太久、太久、太久了。”
望著滿院子的蝙蝠雕像,忍了好久的安妮終於爆發,她一爪子拍在桌上,貓須瘋狂抽搐:“怪吾咯???”
“咳咳咳。”
魔術師乾咳著,打了一個響指。啪~院子裡所有蝙蝠園藝緩緩轉身,均換了方向,同時背對安妮。主打一個掩耳盜鈴、眼不看為淨。
鄭修摸了摸安妮毛茸茸的腦袋,安妮瞬間安靜下來,端起紅茶喝了一口。
魔術師朝鄭修露出感激的目光,隨後發出一聲輕歎:“曾經……是的。”
這時,晴天娃娃忽然打斷了桌上的“巔峰對話”:“追蹤到那家夥了!果然,那家夥竟能夠在沒有‘航線’的黑源海裡,徑直朝一個坐標加速航行!如果追蹤這條航線,我們船裡的兄弟們……可能會承受‘時間’、‘空間’、‘輪回’、‘汙染’、‘命理’的衝擊!”
魔術師擺擺手:“打開所有的界外防禦,封閉所有通道。”
“如此,消耗巨大啊。我怕堅持不到下一場演出了。”
“沒關係。”
魔術師壓低帽簷,微笑道:“這也許,是我們最後的表演秀了。”
鄭修目光微微凝固。
四周的燈光忽然變得飄忽起來,鄭修打量著四周的天空,同時聆聽著魔術神國下界的聲音。
哀嚎、悲歎、慟哭、嘶鳴。
時間在加速,空間在震蕩。
有人剛出生,轉眼便成了一抔骨灰。而有人青春妙齡,一轉眼,已入下一個輪回。
生離死彆,在下界迅速地上演。天災,肆無忌憚地在下界揮灑。
在鄭修聆聽著“萬物之聲”時,魔術師似乎知道了鄭修在聽,徐徐道:“神性,既是仁慈的,理性的,高效的,同時,卻也是殘忍的。”
“不成神,終為螻蟻。我們憐憫螻蟻,可同時也會對螻蟻的‘宿命’,冷眼旁觀。”魔術師端起茶杯,無奈喝了一口,反問神情平靜的鄭修:“你若在一條湍急的河流中,看見了一窩隨時會被河流淹沒的蟻穴,你會去救嗎?”
鄭修快速回答:“可救,可不救。”
“合格的神。”
魔術師點點頭,他又打了一個響指。花園裡無聲無息騰起一個個貌似棺材般的長條形黑色箱子。每一個箱子上都綁著層層的鎖鏈,每個箱子前,都站了一位鄭氏的人。
慶十三等人怔怔看著麵前的箱子,箱子上的鎖鏈自動脫落,箱子打開,裡麵竟宛如黑洞般深不見底。
鄭修皺了皺眉,露出半分疑惑。
“魔術:大變活人。”魔術師笑道:“這艘船的目的地,沒有給凡人預留座位。這個魔術,能將人變成;‘一百年後的自己’。他們都有權柄的種子,有成神的可能。如果百年後還無法成神,那索性就在虛幻的‘魔術’裡渡過餘生吧,也許,這是一件更幸福的事。”
眾人一聽,均變了臉色。
安妮目光閃了閃,她沉默片刻,朝鄭修嚴肅道:“雖然不想承認,但他說得……有道理。”
“至於在真實的世界裡活過餘生……”魔術師提起另一種可能性,他麵帶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本可以用逃生通道將他們送往我曾錨定的地點。可惜,如今,四個象限,均無凡人可立足的棲息之地了。”
“……萬物即將終結。”
鄭修緩緩吐出六個字。
魔術師聞言,微微一怔,頗為驚訝:“你知道了?”
鄭修點點頭:“我聽見了。”
“在哪?”
“黑源海裡。”
“你泡進去了!?”魔術師臉色一變,手中精致的茶杯摔碎在地。但他很快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手掌一翻,變個魔術,杯子還原了,連同裡麵的熱茶。
“泡了。”鄭修沒有隱瞞。
“哈……哈哈。6!”
魔術師重新坐下。
“我算是聽明白了。”不遠處,慶十三低頭點燃煙杆,眯了迷眼睛:“看來我們沒得選呀。”
“一百年呀……”喜兒苦著臉。
月玲瓏閉上眼睛,修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除二人外,其他人都沉默著。他們一路走來,特彆是在鳳北一手打造的神國經曆了一場惡戰後,深知“神戰”的可怕。神以上,凡人連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更何況在座還坐著一貓一狗兩位“主宰”。
慶十三緩緩吐出了一個花裡胡哨的煙圈,咧嘴一笑:“這箱子,能幾個人搭夥進麼?慶某沒彆的意思,就是想有個伴。”
魔術師禮貌伸手示意:“當然。”
紀紅藕主動牽著身上掛滿了掛件、宛如魔童小雷神降世般的慶餘生,另一手牽上了慶十三的手。三人同時朝鄭修深深鞠了一躬,這個動作姿勢維持了三秒,才起身異口同聲道:“老爺,百年後見。”
“爹,娘,孩兒會變老頭嗎?”
“沒事,老就老了,帥極了。”紀紅藕摸了摸孩子的頭。
慶餘生似懂非懂。
慶十三道:“放心,百年後,老子定會比兒子還帥。”
“呸,你一輩子就沒正經過,還比兒子帥。”紀紅藕吐槽道,頓了頓,嫣然一笑:“不過,你倒是正經地給咱們兒子取了一個好名字。”
“慶餘生,慶餘生,這回倒是應了景了。”三人牽手入內。
裴高雅二話不說衝了進去,他早已沒了牽掛。
“我有一個問題。”喜兒羞答答地望向鄭修:“倘若喜兒頭發若花白了,還好看嗎?”
鄭修想了想:“好看的。”
喜兒開開心心絞著手指走進了箱子。
“成神了咱的老腰就能治好了!治不好,再活百年也血賺了呀!”老神醫轉念一想,樂了,確實不虧。君不笑卻猛地出現在老神醫身後,嘿嘿怪笑,一腳踢向老神醫的老蠻腰,老神醫慘叫一聲消失在魔術箱子裡,君不笑也朝鄭修回頭做了一個鬼臉,鑽了進去。
“老爺……”
蘭花四女三步一回頭。
葉與蛇姐妹手牽手。
“再進去為官百年,未嘗不可!”江高義意氣風發,聊發少年狂。
“大哥,等小僧百年,咱們一起去把咱們妹帶回來!”
和尚摸著光頭,笑得純粹,走得瀟灑。
瞎子王為微笑著提著一動不動的顧秋棠選了一個箱子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