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他用飛鴿傳書傳出去的信件。
這些人和信一個不少一件不落地全都整整齊齊擺在藺暮辭麵前,藺暮辭明白了。
怪不得劉長鵬一直不出麵,因為他根本就不擔心。
這裡是他的地盤,藺暮辭無論怎麼做,消息一個都傳不出去。
這是劉長鵬的底氣。
“把人都放下來,衙門門口收拾乾淨。”藺暮辭命令道。
可再怎麼整理,這四具明晃晃的屍體,依舊像一盆從天而降的冰水,澆滅了眾人的熱情和對未來的希望。
就算此刻死了不少官員,可官員死了,還能再任命,誰知道新任命的官員會是怎樣的人?
而眼前這位看上去瘦弱的欽差大人,能活著見到新上任官員出現嗎?
有人抬頭看了看天,明明是晴天,卻總覺得有一層陰霾籠罩在上空。
捕快們將掛著屍體的繩子一一砍斷,從傷口上來看,死者身前收到過各種劍傷和刀傷,還有箭矢造成了傷口。
藺暮辭一個一個將裹屍布蓋在他們身上。
他們每個人的名字他都記得。
直到藺暮辭蓋最後一個人的時候。
這是一張他根本不認識的臉!
藺暮辭瞳孔微微縮了縮,隨即恢複了悲痛憤恨的樣子。
他不能讓旁人看出破綻。
四具屍體中,有一具屍體他不認識。
這就意味著,這個人逃脫了追殺的命運。
他記得這個人叫孫桃李,是個顫長隱匿行蹤的皇家官兵。
藺暮辭暗自定了定神。
跑了好。
隻要有一個人逃走,他做的這些事情就沒有白費。
他盯著這些死去的人,眼裡泛著不甘與恨意,眼眶漸漸紅了。
藺暮辭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泛紅的眼角,上下唇瓣死死咬著,似乎是在做極大的隱忍。
他旋轉輪椅,麵朝前方。
“隻要我在一天,就為諸位討一天的公道!”
藺暮辭大喝一聲,語氣中帶著三分的嘶啞。
他背部緊貼著椅背,雙腿並攏,一隻手掛在胸前,一隻手平放在膝蓋上,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他坐得筆直,沒有一絲一毫的鬆懈,就像一根緊繃的弓弦一般全身上下透露著嚴謹。
而他的目光則平視前方,眼神堅定而深邃,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波動,宛如一尊靜坐的雕像,散發出一種威嚴而莊重的氣息。
這樣的藺暮辭看在來來往往的行人眼裡,像是一棵紮根於大地的鬆樹,似乎無論風吹雨打,都無法將他彎折。
藺暮辭這一坐就是一天。
第二天他依舊坐著。
到了第三天,有人被他這股子韌勁兒感染,掃去了對屍體的恐懼,踏入了欽差衙門的大門。
另一邊,唐府此時正被官兵包圍著。
從接下聽雨樓開始,唐夫人拒絕和陳家做生意被帶到府衙結果陳家被滅了,被帶去翠林苑結果柴大山失蹤,拿著“妹妹”的屍體去民告官結果官死了。
到最後每件事情她似乎都參與了,又好像沒全參與。
畢竟滅陳家的不是她,抓柴大山的不是她,殺提督的不是她。
可在劉長鵬一方的人看來,這個女人似乎有點邪門又有點不詳,畢竟她到哪裡,那裡就涼涼。
先前在欽差衙門,藺暮辭出手救沈磬的事情沒有人說漏半句,因此配上沈磬傾國傾城的容貌,眾人自然會不經意揣測沈磬是利用了權色之術。
這個所謂的唐夫人,此刻也終於被劉長鵬的人“重視”了起來。
一個藺暮辭也就算了,他帶著萬貞帝的任務勇闖南方,可這麼個女人算是怎麼回事?
她何德何能能在春風城鬨出這麼大的動靜?
對付不了欽差大臣,難道還搞不定一個女人?
此時,唐府的府門大開,官兵們已經衝進了院子。
唐縱酒和唐虞站在院子裡,和各個官兵呈對峙之勢。
“你是何人?彆妨礙官差辦案!”為首的官兵頭子嗬斥道。
唐縱酒是一點都不想和這些人說話。
奈何他和沈磬今日的任務就是托住對方的人手。
他們就賭劉長鵬現在還不敢明目張膽公開和朝廷作對,他郗南的大部隊但凡動一下,萬貞帝就能給他扣上謀反的罪名,而以叛亂的名頭派兵過來。
也正因此,劉長鵬針對他們幾人的手段都隻是暗地裡刺殺以及平日裡惡心他們。
偏偏他們根本就不怕這些。
劉長鵬派多少人都是一個有來無回的結局。
這麼被沈磬他們咬下去,劉長鵬也會疼的。
於是就有了此刻的一幕。
除了沈一跟在沈磬身邊,唐縱酒幾人加起來一共十一人,就是整個公主府的所有戰鬥力。
而對方似乎來了兩百人。
唐縱酒的抽出佩劍,一身氣場淩厲。
官兵頭頭對著唐縱酒等十一人打量了一番。
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是普通人。
上官說的對,那個女人有問題,普通女人不可能有這樣氣質的護衛。
官兵頭頭朝前一步,今日他得到的命令是全滅,對方既然不想與他多言,他也懶得多說什麼。
“拿下!”頭頭一聲令下,周圍的官兵“突突突”往唐縱酒幾人衝去。
“上!”唐縱酒自然也絲毫不示弱。
電光火石間兩方人馬打在了一起。
地下通道內,幾人清晰地聽見了外頭打鬥的聲音。
沈磬的神情多少有些凝重,她並不想唐縱酒受傷,可是如今的情況,不受傷是不可能的。
她看向身後蘇芳她們,先前買的下人已經提前解散了,如今也就隻有她,蘇芳,李嬤嬤和小宇。
小宇一路上原本一直跟著閆占鵬,可閆占鵬肩上的任務越來越重,很多時候不方便帶著小宇,之後,小宇便跟在了李嬤嬤和蘇芳身邊。
因此,他也此刻在地道之中。
“蘇芳,我們先前準備的藥和繃帶都在嗎?”沈磬問。
“公主您放心吧,東西都準備著。”蘇芳道。
“也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怎麼樣了。”沈磬擔憂道。
“殿下,駙馬一定會沒事的。”李嬤嬤在一旁安撫道。
“嗯。”沈磬自己給自己打氣,“他不會有事的。”
外頭的打鬥聲愈演愈烈。
忽然,地道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鳳之!”唐縱酒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君歌!”沈磬應道。
唐縱酒見到沈磬也不耽擱,抓起她的手就往出口跑。
唐縱酒整個手掌粘嗒嗒的,似乎是占滿了血。
“都沒事吧?”沈磬忍不住問道。
“沒事,都殺了。”唐縱酒語氣森冷,周身被一層厚厚的殺氣籠罩著,和往日裡和煦陽光的樣子截然相反。
“陸明澤他們幾人應該已經和水匪對上了。”沈磬道。
“嗯,藺暮辭這會兒也在堅持。”
也許是殺了不少人,唐縱酒此刻說話的語氣都帶著寒意。
“接下來就看我們能堅持多久了。”
“嗯。”沈磬道。
交換人質,硬拚硬,沈磬一方根本不可能是水匪的對手。
水匪一波人,哪怕沈磬他們能圍剿,也沒有力氣和劉長鵬的人再戰了。
先前他們陸陸續續消耗了一波,藺暮辭那裡乾掉一波,送信的人之中再拚掉一波,雖然藺暮辭的人也幾乎全軍覆沒,但好歹有一個人活著。
沈磬這裡也清了一波,這波對方直接來了個大的。
而沈磬他們等的就是這一波大的,這樣起碼水匪沒有外援了。
很快,沈磬和唐縱酒他們跑出了地道外,引入他們眼簾的,依舊是一大批官兵。
沈磬駐足。(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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