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水匪被剿的消息傳出來之後,舉國震驚。
南方的水匪之患作為郗國的一顆毒瘤已經很多年了,連萬貞帝都沒想到,此次藺暮辭和沈磬唐縱酒幾人能聯合把這件事兒給辦了。
朝堂上下更是激動一片,水匪這個禍害一旦解決,整個南方的漕運將得到很大的改善,不僅打擊違法私鹽,還能維護一方安定。
先前南方的消息一道一道傳到皇都,幾乎隔幾天眾大臣就要吵上一吵。
什麼藺暮辭殺性太重,又或是邵星越過於年輕,邵崇德應該自己去。
每次提到邵星越,邵崇德就冷哼一聲。
“老子讓自己兒子去送死,你特娘的怎麼不讓你兒子去?”
邵崇德惹不起。
於是他們轉頭攻擊藺暮辭。
說藺暮辭年輕不懂事,南方的事情應該徐徐圖之,說得萬貞帝頭疼。
但事實是,藺暮辭成功了。
不過,這裡麵沈磬和唐縱酒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隻是不足為外人道罷了。
劉家倒了,再也沒有人阻止各種消息的傳遞。
萬貞帝前幾日才收到消息,藺暮辭唐縱酒和沈一幾人重傷昏迷,紅林處的武器庫已經被繳獲,南方官場陷入一時混亂,全靠剩下的官員們死死在撐。
先前藺暮辭大開殺戒的時候,萬貞帝已經開始陸續派人過去了,可派誰過去都必須仔細商議,因此速度比較慢。
現在得加快步伐。
不單單是官場的事情,從沈磬傳來的消息上,還有墨洋河水匪接盤的事情,對此萬貞帝覺得隻要不踏底線,在維持南方和平且被朝廷掌控的情況下,誰當頭都一樣。
於是,萬貞帝大手一揮,告訴女兒,隻要你吃得下,整個南方的商業和水匪遺留財產,通通歸你,是時候你兌現給老爹賺錢承諾的時候了。
同時,萬貞帝還特地派了好幾位太醫前去南方給幾人看病。
水匪滅了,南方現在一堆爛攤子需要人去震場子。
劉家人該怎麼處理也迫在眉睫。
萬貞帝忙得日日夜夜都在禦書房過。
是夜,萬貞帝剛從紫祥宮用完晚膳準備回禦書房處理公務。
“皇上,”曹觀平在一旁低語,“劉長鵬求見。”
沈磬在給萬貞帝的信件中,將劉長鵬和顧晚庭的事情也詳細地說了一遍。
劉家是鐵定要滅九族的,有劉貴妃和三皇子在,這事情還要斟酌一番。
“宣。”
禦書房內。
劉長鵬跪在萬貞帝麵前。
“我來還免死金牌。”劉長鵬掏出了自己手裡的一枚金色令牌。
當年他跟著萬貞帝出生入死,為萬貞帝立下犬馬之勞,替萬貞帝扛了數次致命一擊。
萬貞帝登基後,念其功勞,賜過一枚免死金牌。
這也是萬貞帝一直無法徹底斬殺劉長鵬隻能徐徐圖之的根本原因之一。
也是劉長鵬敢“造反”的原因。
但凡顧晚庭有一點點貪戀權勢和金錢的念想,劉長鵬真的會揭竿而起。
“南方邊境三十萬大軍的虎符。”
劉長鵬掏出虎符,遞給了曹觀平。
“你我本無需生分至此。”萬貞帝冷冷道。
“這一切和我妹妹和沈橋無關。”劉長鵬繼續道。
南方的事情被人添油加醋傳成了各種版本。
其中最甚的一則猜測,是與劉貴妃和三皇子為了奪位有關。
萬貞帝自然知曉。
“他們都說你有瘋病。”萬貞帝道,“當年你說你不願娶妻的時候我沒意識到,現在想來那個時候你就已經有了。”
“是,我有瘋病。”劉長鵬對此毫不掩飾。
“朕拿你當兄弟,賜你免死金牌。”萬貞帝道,“你卻要朕的江山。”
“我對江山沒興趣,我隻想和他在一起。”劉長鵬道。
“和誰?‘姐姐’還是‘妹妹’?”萬貞帝冷笑。
“子胤。”劉長鵬抬頭,對著萬貞帝。
子胤是萬貞帝的字,很多年以前兩人兄弟情好的時候,劉長鵬經常這麼喊萬貞帝。
萬貞帝沒應,等劉長鵬繼續說。
“當心你身邊人。”劉長鵬的語氣宛如過往與萬貞帝推心置腹一般。
“有人拿著你們工部最新的武器圖紙過來跟我合作。此人野心極大,還和蘭國有勾結。”
“朕知道了。”萬貞帝頷首,“滾吧,天大地大帶著你的人,不要再讓朕看見。”
“嗯。這輩子不會再見了。”劉長鵬站起身,“沈子胤,祝你下半生順遂。”
說完,劉長鵬轉身行步如飛離開了禦書房。
萬貞帝有些搞不明白劉長鵬。
什麼樣的人會為了另一個人做到如此的地步?
但不管怎樣,南方的事情算是徹底告一段落,後續的事情隻需要朝廷的官員過去各司其職就能運作起來。
對沈磬來說,收服南方商會幾乎已經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秦家人之後順利地回到了春風城。
童玖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接管了劉氏一族的生意和剩下的水匪產業。
所謂餓死的駱駝比馬大,這麼大一個攤子,童玖盤得居然有模有樣。
當然,他直接把一大部分產業歸到了沈磬的名下。
整個墨洋河的航運則完全交給了官府,幸存下來的水匪們也一個個被收編關押等候發落。
丁家人在沈磬的指點下治好了丁家長子的“病”,徹底走出了迷戀白皚皚的狀態裡,丁家從此和沈磬踏上了同一條船。
姑蘇家作為最後一個龍頭商戶,其他三位都一一歸順,他們家自然也不會特立獨行。
當得知秦思婉和閆占鵬成親的消息後,沈磬由衷為她感到高興。
作為自己的禦用賬房,再婚這麼大的事情,沈磬不能不表示。
於是她大手一揮,給了閆占鵬一個公主府侍衛長的位置。
閆占鵬直接從一個土匪頭子變成了皇家侍衛,也算是一飛衝天。
南方平定後,很快就可以給萬貞帝第一筆銀子。
太不容易了。
從皇都出發,一路上磕磕碰碰,到了南方後又一次次遇到險境,終於打好了基礎。
可是,最大的兩位功臣,藺暮辭和唐縱酒依舊昏迷不醒。
整整十個晝夜,連萬貞帝都已經得到了消息,可這兩人還躺在床上。
沈磬一直守在唐縱酒身邊寸步不離。
藺暮辭是怎麼活下來的沈磬不知道。
唐縱酒經曆一場小規模戰爭,又被對方特地針對他的自殺式爆炸正麵轟了個滿懷,緊接著被沈磬失蹤的消息丟了三魂七魄,最後差點走火入魔。
換作任何一個其他人,估計這會兒已經去陰曹地府報道了。
萬貞帝安排的太醫們沒那麼快,為此沈磬特地跑了一趟白家,請白家人給唐縱酒和藺暮辭看診。
白筠筠的事情給丁,白兩家人同時帶來了不小的困擾,沈磬提供的消息及時消除了兩家的隔閡,加上溫鬆寒特地給白家飛鴿傳書說了事情的始末。
因此哪怕沈磬隻是一個普通人,白家人也必會以禮相待。
當聽聞是藺暮辭和唐縱酒需要救治的時候,白家家主親自上陣給兩位看診。
哪怕是這樣,兩人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這讓沈磬心急如焚。
可見這次劉長青對他們布下了多大的死局。
又過了兩天,唐縱酒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
“君歌!”沈磬守候了那麼多天,見到唐縱酒清醒的這一刻,眼角不禁沁出了淚水。
“鳳之。”能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沈磬,唐縱酒心裡不禁暖了幾分。
“君歌,你終於醒了。”沈磬有些激動,“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蘇芳!君歌醒了!”沈磬對著外頭喊道,“快去請白先生!”
“你沒事吧?”唐縱酒抬手撫摸沈磬的臉頰。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劉園主臥裡怎麼都找不到沈磬的那個時刻。
“我沒事!君歌!我一點事情都沒有!”沈磬握住唐縱酒的手,將自己的臉緊貼唐縱酒的手掌心。
“沒事就好……”唐縱酒氣息虛弱,但好歹人看上去氣色沒那麼慘白。
“君歌,你昏迷了十多天,我擔心死了。”沈磬說得輕柔嬌氣。
“讓你擔心了。”唐縱酒道。
沈磬在唐縱酒寬大的手掌裡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