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金繁花將事情處理完,沈磬才饒有興致地觀察起這片棉花地。
“這棉花可真美!”她不禁感慨道。
“確實美。”金繁花頷首。
當年她自己親自在棉花地裡住了一年,跟著農民們從播種,到棉花的五個階段,最後收獲,全程參與到了其中。
每一朵棉花都仿佛是她的孩子,她將自己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裡麵。
這也就是為什麼金家的棉花質量能和楚家抗衡的原因。
雖然楚家的地比金家的地更好,但金家的棉花裡灌溉的是金繁花的血脈。
良辰美景總是能讓人心情愉悅。
隻不過,目前金家的情況不允許金繁花花時間去欣賞她的孩子們。
很快就有下人來報,鄭家的人又來了。
金繁花回到金家,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各個管理農民負責農民工錢的所有管事,將工錢這個窟窿以最快的方式補上,然後親自解決了一個個即將“叛逃”,或正在“策反”的叛徒們。
這裡是最後一個。
期間她根本就沒時間回家族裡處理彆的事情,也沒時間去見馮子安這些商戶們。
故而大多數人還不知道金繁花已經回到了金家。
一切還是金荻所在時候的樣子。
金繁花睨了金荻一眼。
這是自賭場之後,金荻第二次見到金繁花。
無論是牢獄之災,還是逐出家門之禍,此刻的金繁花站得依舊挺拔如鬆,那項背也沒有彎曲過一分一毫。
金荻低下了頭。
“廢物。”金繁花道。
金荻沒有反駁。
他這段時間自己也認識到自己確實是一個廢物。
金家在他手裡,不出半年就要完蛋。
“姐……”
金荻作為庶弟,自從當家金老爺和夫人離世後,他就再也沒喊過金繁花一聲“姐”。
整個金家隻有金繁花和金荻兩人,他可是要繼承金家全部產業的人。
可如今,他是真真正正,發自內心地喊了一聲“姐”。
而且,金荻這段時間反省,這二十年來,金繁花從未苛待過他一點,他娶妻生子,納妾收姬,也不曾責罵過他一次。
金繁花對他是散養的,隻要他不過分。
是他自己不自量力,搞不清楚狀況。
“蠢貨。”金繁花又道。
“我是蠢貨,姐……”金荻的聲音很低,姿態更低。
金繁花沒再說什麼,離開了棉花地。
金荻見金繁花要去對付鄭家,很自覺地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金老板人美心善,外冷內熱,是真的好。”沈磬瞥了金荻一眼,輕聲調侃道。
“心善?”金繁花不置可否。
“難道不是嗎?”沈磬道,“你的庶弟做了這些混賬事,你還原諒他。”
“殿下,原諒不原諒,於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我不會把金家給他,這點‘善意’能換來他一輩子的消停,隻要他不殺人放火,今後的日子裡,我也省事兒,而且我養的起整個金家,自然也不差他那一家子。”
“原來如此。”沈磬頷首。
說話間,他們來到了金家的議事廳。
此時,鄭家的人已經等在了門口,坐著的坐著,站著的站著,有的甚至拿起議事廳的瓷器開始打量。
這些人看著金家的眼神,仿佛就是在看自己家的東西一般。
貪婪,盤算,圖謀。
“青花八寶紋雙耳抱月瓶,好東西好東西!”其中一個人道。
“所以你是什麼東西,敢碰我的抱月瓶?”
金繁花的聲音像是一個點燃了引線的火藥,散發出濃濃的煙火味。
鄭家眾人根本沒想到來的不說金荻而是金繁花。
不是說金繁花一蹶不振從此不再管金家了嗎?
再一看,金荻就跟在金繁花後麵,像個跟班似的。
而金繁花旁邊站著沈磬和唐縱酒。
關於沈磬和唐縱酒,在場鄭家的這些人裡,有的人不熟悉,可有的人熟悉。
其中一位,就是當日龍頭節參加搶金球比賽的鄭錦麟。
鄭錦麟作為鄭家最優秀的後輩,一直是鄭家重點培養的對象。
他是一位典型的北方人,身材高大魁梧,肩膀寬闊而有力,麵容粗獷而深刻,皮膚因風吹日曬而顯得略微粗糙,卻更增添了幾分陽剛之氣。
拿著抱月瓶的鄭家人被金繁花逮了個正著,厚著臉皮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將抱月瓶,輕輕放回原地。
“幾日不見,金老板風采依舊啊。”鄭錦麟沒有對著金繁花,而是看向金荻客氣道。
金荻這段時間被鄭錦麟“折磨”得吃吃不好,睡睡不香,腦子裡的神經一直緊緊繃著就沒鬆過。
以至於他一見到鄭錦麟,整個人就開始發怵。
鄭錦麟明明看見金繁花回到了金家,還對著金荻喊“金老板”,透露著一股的挑撥離間的味道。
金荻嚇得根本不敢回話,還下意識朝金繁花身後躲了一躲。
鄭錦麟嘴角勾了勾,他將視線停留在沈磬和唐縱酒身上。
“唐老板唐夫人也依舊神采飛揚,世人無雙。”
這種時候,沈磬一般就會選擇不說話。
“過獎。”唐縱酒道。
金家的議事廳,鄭錦麟此刻和鄭家幾人坐著,而金繁花和沈磬他們卻是站著。
鄭錦麟開口一句招呼,反而顯得他像是鄭家的主人,這喧賓奪主的姿態,明晃晃在打金繁花的臉。
鄭錦麟一見到人就來了這麼個下馬威,金繁花自然不會按照他的節奏走。
她朝向門外,喊了一句:“金叔,送客!”
說完,她走上前,站在議事廳正坐之前。
就她那一站,簡直是威風凜凜氣勢十足。
金府大管家金叔是跟著金繁花身邊的老人,這段時間他對鄭家的人簡直恨得牙癢癢,奈何金荻這個叛徒兼慫貨對鄭家的人根本就束手無策。
此刻金繁花一聲令下,金叔二話不說走上前,拿出了原本屬於金府大總管的姿態,冷冷道:“鄭少,請吧。”
鄭錦麟既然來了,自然沒那麼容易走。
他依舊看向金荻:“小金老板,咱們之間的約定,您不會忘記吧?”
金荻就怕鄭錦麟提自己。
他看向金繁花,又環視了一下四周。
一個是回來替自己收拾爛攤子的嫡姐。
一個是要把金家吞了的豺狼虎豹。
金荻此刻將積壓在自己心裡的憤恨,當著所有人的麵給吐了出來。
“約定?我跟你什麼約定?!”他怒道,“你當初給我出謀劃策,說讓我趕走我姐,等我當上金家家主之後,咱倆強強聯合去對付楚家!”
“可現在呢?彆說楚家,你第一個吃的就是我們金家!”
說完這些話,金荻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段日子裡所有的忐忑不安,焦慮煩躁,麵對金家眾人時的焦頭爛額,終於可以卸下了。
鄭錦麟挑了挑眉。
“等你我兩家融合,再一起對抗楚家,我沒說錯呀。”
“那為什麼不是我們金家融你們楚家?”金繁花道。
“金老板玩笑了。”鄭錦麟站起了身,“金荻已經和我簽了棉花的契約,事實上,今日我是來找貴方履行契約的。”
他給身旁的鄭家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從懷裡掏出契約書。
上麵的內容大致是:三十五文一斤,一萬斤棉花,一次性付清。
這簡直是白菜價。
金繁花神色平靜地瞥向金荻。
金荻此時麵紅耳赤,他猛地撲向鄭錦麟:“你這個混賬!”
邊罵著,他邊朝鄭錦麟伸手,一把搶過鄭錦麟手上的契約書,“唰唰唰”幾下,撕了個稀爛。
鄭錦麟“噗嗤”笑出了聲。
“小金老板真有趣,這契約書當時一式三份,你撕了這一份還有兩份,不是嗎?”
“你這個混蛋!”金荻怒罵道。
鄭錦麟無視了金荻孩童般的無理取鬨,目光直直對向金繁花。
“金老板,您不會毀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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