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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吟總算發現,和商從洲周旋,是極不理智的行為。
他看似溫和,實則卻有種輕易將局勢往他那邊倒的能力。
就如此刻,他若無其事的姿態,如同探討著數學題目,步驟清晰,有一有二才能有三的解題思維。由搬去她家同居,再用順理成章的語氣,說“你那裡應該有多餘的房間,我們暫時先不睡一間房,不知道你的想法是”
人在麵對選擇的時候,習慣取重避輕。
聽到商從洲這番話,書吟立馬忽視了方才的同居,而在思考糾結,是否睡在一張床上。
“我那裡還有一間房,雖然是客房,但都是沈以星在睡。”書吟斜睨他一眼,很快收回視線,聲線是不可遏製的發顫,透著她的緊張情緒,“待會兒我收拾一下。”
“好。”商從洲嘴角勾起的弧度,是目的達成的愉悅。
人際交往裡,他從未落過下風。
二人分開後,書吟回到家裡,收拾客房。
她家是三室一廳的格局,一百二十平,不算小。然而對比起商從洲家,未免顯得捉襟見肘了。不論是地段,戶型,房子大小,裝修設計,他家都拉她家一大截。
不都說由奢入儉難嗎他怎麼甘願和她蝸居在這麼小的一套房子裡
書吟大腦亂糟糟的,手機消息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吵得她更心煩。
她拆了套新床單送進洗衣機裡,才得空看手機。
看清發信人是誰時,她臉色淡了下來。
熊子珊我剛醒。
熊子珊昨晚我是幻聽了還是什麼
熊子珊你說他是你未婚夫
熊子珊什麼時候的事
熊子珊什麼叫未婚夫啊你倆訂婚了嗎
熊子珊到底什麼個情況,書吟,你能和我說清楚嗎媽的,我現在腦子一團亂。
書吟倒了杯水,白皙的手握著水杯,溫水,沒有一絲熱意。
觸碰著微涼杯壁的指尖,打出來的字也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
書吟沒有訂婚,但他確實是我的未婚夫。
她沒有透露太多,隻冷淡地回了這麼一句。而熊子珊回了個“震驚”的表情包和一句“恭喜”後,也沉寂了。
是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太脆弱,還是她把商從洲看得太重以至於她容不得旁人說他一句不好。
臨近中午,光線豐沛飽滿,空氣裡,浮塵躁動地翻湧。
書吟的心不太平靜,她再度拿出手機,給商從洲發了條消息我們結婚的事,能暫時先保密嗎
商從洲回得很快可以。按你喜歡的方式來。
他不問為什麼,她想要如何,便如何。
前所未有的,書吟在他這裡,擁有著自如的鬆弛感。好像和他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都是對的,他都會全力支持著
她。
等到洗衣機運轉聲停歇,書吟把床單取出來,撫平上麵的褶皺,像是在撫平自己心裡的褶皺。
下午三點多。
商從洲提著一個行李箱來到書吟家。
門打開,書吟咬了咬唇“要不,你輸入一下指紋”
省的每次都要她開門。
商從洲欣然點頭“好。”
她指著24寸的行李箱,問他“你隻有這麼一點兒東西嗎”
商從洲不甚在意“反正離得近,缺什麼,都能過去拿。”
書吟低低地哦了聲。
輸好指紋,二人進屋。
書吟帶他去客臥,客臥很小,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桌子,再無其他。洗手間在外麵,半開放式的洗手間,簡單的乾濕分離構造。
床單是新換的,灰色的四件套,書吟解釋著“這個床單是沈以星的合作方送的。”不是她為了他的到來而特意買的。
商從洲突然笑了下“這到底是你家還是沈以星家,怎麼都是她的東西”
之前的家居服也是。
書吟也笑“我家有個雜物間是放她的東西,她家的書房,都放著我的書。”
她們的家是彼此的家。
“如果她問起來呢”商從洲冷不防問,斜睨向她,“你要怎麼解釋我們的事”
“問起來,就坦白。不問,就不說。”書吟溫聲道,停頓幾秒,揚眸看他,“你的想法呢”
她並非強權之人,如果商從洲有不同意見,她也會聽取,采納。
商從洲聳了聳肩“和你一樣。”
書吟淡笑著“好。”
簡單收拾好東西,二人去附近的超市。
商從洲推著車,書吟在他邊上,偶爾拿起樣東西,問商從洲的意見。
“晚餐吃什麼”
“你除了糖醋排骨,還有什麼喜歡吃的菜嗎”
“”書吟心微動,“你的記性一直都這麼好嗎”她隻說過一遍而已。
他們站得很近,商從洲呼吸著,氣息撲在她臉上,目光也一並停留在她臉上,眼神柔和又深刻,印在她眼裡。
“也分人。”他輕飄飄地,落下三個字來。
而後,放下推車,走去生鮮區,玻璃池裡水四濺,魚蝦跳躍。
他沒讓書吟過去,隻自己站在那裡,和工作人員交涉。
他穿著上萬的高定成服,身邊都是中年人士,上了年紀的大媽居多。他屹立其中,顯得格格不入。手裡拿著超市的透明塑料袋,很違和的畫麵。書吟從沒想過他會有這一麵,在她眼裡,他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
事實上,這是商從洲第一次來超市。他的生活用品,都有專人采購,就連吃海鮮,也是當日空運。
不論是他親眼見到,還是從書吟那裡聽說,她出身於尤其普通的家庭。
而未聽到的,是他自己察覺到的,是
,她的家庭令她在人際關係裡,倍感自卑。
人的性格是後天形成的,商從洲不知道她到底經曆過什麼,但他知道的是,他需要維護她的敏感,銳化她在自己麵前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