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謝相才,之前聽樓媽講過好些個男歡女愛的故事,你知道我印象最深的是哪個嗎?”
日將落西山,最後一縷斜陽穿過烏衣巷口,驚動了幾隻安居在老宅簷下的燕雀。
月瀅一步三回頭,最後站定腳步,望向巷口夕陽餘暉,出聲問謝相才道。
謝相才駐步,沉吟片刻,微微搖頭,“莫非是什麼愛而不得的故事?”
月瀅白了謝相才一眼,隨後兩眼放空,輕聲道,“不是愛而不得,而是……”
話說到一半,月瀅賣了個關子,“嘿嘿,不告訴你!等我出關之後,再與你說吧!”
謝相才輕哼一聲,旋即抬頭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月瀅輕輕點頭,她側過身,半邊身子映著斜陽,靜立半晌之後輕聲念叨著,“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二
謝相才將月瀅送去閉關之後,便是回到養劍閣中運氣練功,期間還修習了幾次七師兄傳授的功法,以及其餘師兄傳授的“看家本領”。
過了幾個時辰,還未待得天明,他的房門卻是被人敲響。
謝相才收功起身,對著窗前銅鏡整了整衣衫,隨即推開房門。
屋外,是一張久違的麵孔。
五公子慕容明珠。
謝相才有些驚喜地看著對方,“五師兄?這麼早怎麼想到來找我了?”
慕容明珠伸出大手揉了揉謝相才的腦袋,笑著說道,“小師弟,師父讓我來找你!”
謝相才有些不解,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問道,“找我?師父找我何事?”
慕容明珠正色道,“小師弟,如今你成功躋身五境,師父準備帶我倆去京城。”
謝相才瞪大雙眼,嘴巴微微張開,“去京城?去京城乾什麼?”
慕容明珠臉頰之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不見,他沉聲道,“去接燕兒回清夢城。”
謝相才嘴巴緩緩閉上,沉默片刻後輕輕點頭,“何時動身?”
“天亮動身,小師弟你穿好衣服帶好裝備,一個時辰之後我與師父在城門外等你。”
慕容明珠留下這一句話後,身形便是化作一線模糊,朝著城門之外掠去。
謝相才心中還未做好前往京城的準備,畢竟當初在東風城的時候,七師兄多次與自己說過京城之中凶險萬分、高手如雲,若是日後不可避免地要前往此地,定然要做好十全的準備。
此番前往京城聽五師兄說,是師父的意思,既然師父已是做好打算,那做弟子的隻得遵從。
謝相才輕閉房門,從櫥櫃中取出一套從未穿過的精致黑色袍服,用一根繡有深紅色圖紋的束腰束住腰腹。
少年接著將劍鞘負於身後,走到窗前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氣,刹那間掠出房間。
白玉城門之外,兩道身影錯落而至,一前一後,前者白衣鳳袍金紋雕琢,頭頂高冠腰懸美玉,後者甲胄加身腰佩長劍。
謝相才很少見到穿著如此正式的虎頡,一時間不由愣在原地。
虎頡自然地轉過身來,鄙夷地將謝相才打量一番,看到他的衣著之時,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旁的慕容明珠緊接著走上前去,將手中握著的玉佩係在謝相才腰間,隨後笑道,“小師弟,那我們出發了?”
謝相才輕輕點頭,跟著慕容明珠躍上一輛八駕馬車的前驅位上。
兩人端坐在座位之上,不遠處的虎頡麵色坦然,緩步上車。
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泰然自若,鳳袍高冠加身的虎頡,此刻有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在一眾城中百姓的目送下,馬車緩緩朝北駛去,前有禁軍開路,後有清夢城高手殿後。
“什麼狗屁衣服,硌得老子生疼!”
馬車之中的虎頡還沒堅持多久,便是罵罵咧咧地出聲,將一身鳳袍卸下,同時也將高冠隨手丟在腳邊。
馬車之外的謝相才師兄弟兩人聞言,相視一眼,無奈搖頭。
趕路途中,車廂之內的虎頡自從那句抱怨之後,便是一言不發。
謝相才在晃悠的馬車上有些打瞌睡,將睡未睡之際一道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老五老八,十裡之內有幾個雜碎,你們倆去解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