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張二河站在毛魚秋的船頭,看著遙遙在望的重慶朝天門碼頭,迎著料峭的冷風,忍不住打個大大的噴嚏。
搭便船的羅秀才,如今已是羅學生的,見此情景,有感而發,吟了幾句詩:
二月初頭桐花凍,人似緑毛幺鳳。日日苦霧巴江,歲歲煙波路長。
也沒個首尾,被張二河聽到,笑著說道:“咱們甜城人,說啥子苦嘛!往後看,這日子好的很。”
羅學生被從詩詞的氛圍中打斷,有些輕微惱怒,跺腳罵道:“你個棒客,懂個錘子詩,真是莫名其妙!”
張二河自然不懂詩的,他是四川內江糖幫的首領。
自唐朝起,涪江流域的遂寧等地便廣為種植甘蔗,生產糖霜。到了明朝,蔗糖生產中心逐漸轉移到沱江流域的內江縣(更靠近成都平原的地利),故而內江得了“甜城”的稱號。
明初由於限製很多,商幫的規模普遍很小,什麼鹽幫、糖幫、柴幫,還有最近興起的煤幫、鐵幫之類,其實都是底層民眾抱團取暖。
在長江水係往來販運貨物,通常也就有七八條、十來條木船。船型大約都是毛魚秋、三板、五舨、南河船、麻腰船之類。
長江航運樞紐的重慶,也有大大小小的船幫,但規模也都很小,和後世清代的漕幫之流,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
這已經是塞音十一年的初春,青城山上的塞音道場,劉學勤正坐在一座精美的銅製壁爐旁邊,翻閱著工商總局剛呈送過來的國內企業年報彙總。
“陳秘書,來一下!”
一位身穿長褲,絲綢小襖的年輕女子忙從秘書室跑了出來,五官極為精致。
去年的公務員考試開了秘書科,有點像唐朝拔萃科與明朝庶吉士的結合體。
先是要求身、言、書、辯,形象、口才、文案等缺一不可,還得有才學,更要命的是年齡不得超過二十五歲。
隻有省部級以上的高級官員才可以配秘書,內閣不好意思獨享,挑了五個最出色的送到總山,劉學勤也就笑納了。
陳秘書和金秘書兩位是女子,其餘三位都是精神小夥。
“陛下,請吩咐。”
陳秘書拿出小本本開始迅速記錄。
劉學勤注意到的是四川一家名為【長江航運】的公司,經營範圍包括甘蔗種植、蔗糖生產、船舶製造以及水陸運輸、碼頭服務等等。
看起來相當不錯,隻是注冊資本少的可憐,隻有區區一萬塊,其中一半還是以土地、貨物、貨船等實物認繳的。
其實此時四川船運公司有比長江航運實力強的,但名字沒人家好,經營策略似乎都比較局限。總之,因為各種陰差陽錯,長江航運落入到劉學勤的法眼。
解決甘、川兩省的交通運輸,陸運是不靠譜的,誰都知道,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黨娥他們的鐵路局今年已經就首條貨運鐵路立項了,但即便通車,也不能指望。就甘川的地形,以後世的條件,連通鐵路都費老鼻子勁了。
中學課文有一篇【夜走靈官峽】,說的就是寶成鐵路(寶雞到成都)施工的艱險。
所以,唯有依靠水路。
最近一年,甘肅境內的白龍江航道是很繁忙的,但是九成九的運輸是官方和軍隊的輜重,民間幾乎沒有參與進來。
彆看後世白龍江水文條件差,但那也達到了四、五級航道的標準(通行500噸以上的船隻)。
明初的白龍江水流還是比較充沛的,起碼能達到三級航道的標準。
幾百年時間,雖不至於滄海桑田,但也足以改變許多。比如漢初劉邦要出漢中,韓信便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從寶雞殺了出來。
為什麼到了蜀漢諸葛亮就不懂暗度陳倉了?非要六出祁山,擱武都、西和那頭死磕,即便從隴南的山溝裡鑽出來,還得麵對天水這座堅城?
原因其實很簡單,漢初那會兒韓信的輜重是走西漢水,靠的是水運。等到了諸葛亮那會兒,西漢水徑流縮水,航運中斷了。
所以諸葛亮才搞什麼木牛流馬,又在五丈原種地,實在是運去英雄不自由。
“讓段王後安排人手調研下這家公司,如果可以,內帑撥個五萬元摻一股,咱們不要控股,溢價收購即可。”
“彆忘了給內閣打個招呼,通知內江工商局做下背景調查,記住,底子要乾淨才行!”
一番交代,便改變了一群小人物的命運,此時的張二河哪裡知道,天大的餡餅,正前後腳地追著自己而來。
陳秘書走後,劉學勤拿出一張地圖,沉思良久,終於在岷縣的位置畫了個紅圈圈。
岷縣改名岷都,被劉學勤圈定為甘肅行省省會。
和四川省的成都不同,甘肅的地理中心——蘭州,如今還遠遠沒有發展起來。
由於塞國獨特的地理位置,劉學勤隻能重長江流域,輕黃河流域。
蘭州這座黃河流域的要津,此時的地理價值遠沒有後世那麼突出。
“甘肅的省會必須是一座港口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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