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陳玉華有些呆愣的樣子,陳玉榮眼裡一絲輕蔑一閃而過,嘴裡卻說道:“二弟,為兄和你說話,你怎可怠慢?你也是讀過幾年書的人,如此不通禮儀,丟讀書人的臉!”
他語氣親切,可內容卻像是兄長對犯錯兄弟的嚴厲訓斥,實際上卻是在斥責陳玉華丟他這個讀書人的臉。
陳玉華哪能聽不出陳玉榮的話中意,但他最在意的是自己被人叫“二弟”。
這不能忍!
於是陳玉華目露凶光:“不要亂喊人!你家二弟沒來嗎?”他裝思考狀,然後恍然大悟說道:“哦!我想起來了,上午族長已經說過不讓你們一家人來吃席。玉榮你父子是不知,還是厚著臉皮來蹭吃蹭喝?”
咦!怎麼回事?
陳玉華這些話信息量有點大,讓陳玉榮的腦子有些卡頓。
什麼叫做“你家二弟沒來”?陳玉華這個二華子不就是自己的二弟嗎?想不通!
這個老實巴交的人什麼時候變得敢和自己如此說話?似乎還是在嘲笑自己父子?不過這嘲笑的理由也太站不住腳了,族長對自己寄予厚望,怎麼會不讓自己一家人來吃席?
他能這麼想,主要是因為他們是剛剛回到陽水村,都還沒回家就迫不及待地來到宗祠這邊,隻比陳玉華一家子早那麼一點時間。
這些年的年末,他們一房都是趕在尾牙宴即將開始之前回到陽水村的,然後稍作休息就能來宗祠享用酒席。
今天因為路上耽擱了一點時間,所以差點兒就趕不上了。
而陳玉榮有個愛好,每次從府城回來,總要繞道從村東頭回家,說是紫氣東來,寓意美好,有助於他高中。
今天也不例外,剛才馬車從宗祠旁經過之時,那濃鬱的肉香把早已經饑腸轆轆的父子倆饞得更餓了,就直接下車來宗祠,讓其他人先跟著馬車回家。
因此,他們父子倆都還沒有聽人說過最近老陳家發生的一切,更不知道族長因為老劉氏的原因,懲罰他們一家不得來吃尾牙宴的事。
族人們剛才看見陳玉榮父子,就有人想要阻止他們,但是想到陳玉榮可能會高中不想得罪他,就準備報與族長,讓族長來趕人,碰巧陳玉華一家人來了。
看著父親有些傻愣,陳耀祖心中歎了口氣:這個父親讀書讀傻了,二叔如此說話,那就是以下犯上,斥責一頓不就完事了嗎?作大哥的竟然被小弟帶了節奏,真是年齡越大越糊塗。
他現年十歲,腦袋上紮著用頭巾包成的丸子頭,身著一套棉布學子服,雙目緊緊地盯著陳玉華,一臉嚴肅地開口大聲發問:“二叔今天莫不是瘋了?怎可在宗祠當眾胡言亂語?難不成忘了長幼有序和尊卑?”
陳耀祖故意提高音量,用堂堂正正的語氣問陳玉華,不想留下被人詬病他不尊長輩的口實。
陳玉華瞥視陳耀祖,訓斥道:“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趕緊回家去!”
原主記憶裡,這小子從小就是一個壞坯子,心眼惡毒且有些小聰明,每次回家都能把老陳頭夫妻倆騙得團團轉,若是天上的星星月亮能摘的下來,都會讓原主去給他摘。
疼他的是老陳頭夫妻,結果辛苦的人是陳玉華的二房。因此,這小子從來都沒有把原主夫妻當作長輩看待,沒有外人在時,都是直接呼來喝去。
而老陳家的院牆是全村最高的,也沒有什麼人願意去串門,自然幾乎都沒有外人。
想起這些,陳玉華心中就湧起一股怒火,以前二房為這小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可這小子不僅不知感恩,還變本加厲,如今竟還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挑釁自己。
陳耀祖這下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以前那個對自己唯唯諾諾的二華子怎麼真的變了?竟還敢斥責自己,讓自己回家去!
陳耀祖的眼睛微微泛紅,昂首挺胸地加大聲音說:“大人不懂禮數,我當晚輩的寧願犯下不敬長輩的罪名也要提醒二叔……”
他想要表現出大義凜然的模樣,但個子太小,反而看得讓人有些逗笑,結果話都沒有說完,就被陳玉華一巴掌扇在臉上。
“啪”的一聲,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
“呱噪!”陳玉華不屑地看著陳耀祖,問道,“既然對我犯下了不敬長輩的罪名,那我就得好好教訓你。服不服?”他可沒有不打孩子的想法。
陳耀祖被這一巴掌打得暈乎乎的,緩了幾個呼吸才回過神來。
周圍的人也嚇了一跳,二華子從來都是一個老實人,怎麼就給前侄子甩大逼兜了?不過這教訓也沒錯,陳耀祖自己都說犯了錯,確實該打。
而還在為陳玉華的突然變化理不清頭緒的陳玉榮,被一巴掌打懵了,可以說是疼在兒子身上,懵在父親腦子裡。
沈秀娣也沒有料到相公竟然會在宗祠這裡突然出手教訓這個壞小子,她心裡很高興。以前若不是有人護著,她早就收拾他了。
陳玉華最煩的就是這樣的偽君子,不管要做什麼,說什麼話,總是要扯一麵正義的大旗,標榜得自己像是正義的化身,要代表月亮來消滅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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