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很快就被安排了下去,選定的墓地在小陽山和大陽山相交處的一個山坳裡,那裡一天到晚基本都沒有陽光能照到。
崔三點雖心有不願,卻因一句話嚇得不敢再吭聲。“若不如此,今日參與下葬之人恐將遭厄運!”
那邊正在安排送葬,宗祠裡所有族中重要人物都在議事,陳玉華也被通知出席,是唯一的年輕一輩。
“事已至此,各位族老也該做了決定吧!”陳柏軒坐在首位,身後就是陳氏宗族的列祖列宗牌位。
今天的場合注定了這次議事的重要性,因此無論是心裡拿定主意了的,還是仍舊躊躇未決的,都沒人率先開口,堂廳內寂靜無聲,隻有那陳舊的祖宗牌位在昏黃的燈光下散發著神秘而凝重的氣息,仿佛也在等待著這場關乎宗族命運的抉擇。
陳玉華沒有座位,而是站在族長身後左側。
在他目光中,在座的族老或沉思、或麵無表情,沒有一個有要發言的模樣,他不禁暗自搖頭:終究是年齡大了沒了氣勁。
許久之後,陳柏軒開始點名,“海瑞叔,你最為年長,給大家起個頭吧!”
陳海瑞原本微閉雙眼,像是在沉思,被陳柏軒點名,也沒有推托。
他清咳後說道:“這是一個擺脫崔氏的機會,若是同意了過繼之事,咱們陳氏一族隻能世世代代為崔氏盤剝,不如主動從陽水村搬走。”他頓了頓,做了最後陳述:“我提議拒絕崔氏!”
陳玉華對這個大族老的印象不錯,其能在去年尾牙宴上嘲諷崔恩希,就已經表達了對崔氏的厭惡。
陳海瑞的話說完了,其他族老卻像是聽不見一樣,每個人都麵無表情。
見此情景,陳柏軒心裡很惱火,開口沉聲說道:“諸位還有誰想說?若是都無話可說,那我這個族長就自己做決定了,以後諸位都不要有怨言!”
聽他這麼說,其他人終於有了反應。
陳山牆開口說道:“拒絕崔氏可不容易。我思來想去,覺得若是崔氏肯再多讓一部分利益給咱們,答應他們也無妨。過去幾十年還不是都是這麼過來的嗎?何況就算咱們拒絕,也阻止不了崔家那兩個婆娘。咱們若接受,能保一時安寧,還能得些好處,這對宗族目前的狀況來說,也是一種穩定的選擇。而且若是選擇與崔氏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他說的很有道理,都是從當前的情況出發,但在陳玉華看來,他主要看重的是“利益”兩個字,隻要崔氏能夠給些利益,他不願發生改變。
陳海天族老聽陳山牆這麼說,有些氣惱,瞪著眼說:“那兩個老少娘們還想反了天不成?她們有何權力決定過繼之事?我認為,咱們乾脆直接搬回大陽山去,把崔氏的人從鐵礦裡趕走。崔氏會采礦煉鐵賣,我們陳氏就不行嗎?我們有手有腳,不能一直被他們欺壓。如今這過繼之事,就是他們妄圖進一步控製我們的手段,若不反抗,以後我們陳氏就永無翻身之日。”
陳玉華對這個老頭的好感度立刻大增,雖然不讚成他搬離陽水村的提議,但對他趕走鐵礦崔氏的人表示讚同。
陳海天激動的語氣像是個開關,堂廳內的氣氛開始變得熱烈起來,也有了一些火藥味。
幾位族老分成兩部分,接受崔氏的過繼和拒絕的支持率差不多,雙方各執一詞。
支持接受過繼的族老認為,崔氏勢大,與其對抗可能會讓宗族陷入絕境;拒絕過繼的族老則強調宗族尊嚴和長遠發展,不能一直被崔氏奴役。
族老們吵得麵紅耳赤,就差拍桌子了。
陳柏軒剛才因為沒人說話氣惱,現在卻是被吵得氣惱。他站起身大聲說道:“行了,都聽我說。”
他雖輩分低於族老們,但擔任族長多年,自有足夠威嚴,宗祠內很快就又變得安靜了下來。
“各位的意見我都已經明了,繼續這麼吵也不是辦法。”陳柏軒麵沉如水,“剛剛都是老一輩的看法,但都各執一詞,沒有一個可以服眾的提議。下麵我們不如聽聽年輕一輩人的看法,如何?”
他的目光掃過在座的族老,見到沒有人反對,又說道:“包括我在內,在座的都已經是日暮西山之人,沒了朝氣,宗族將來會如何,我們也看不到,可卻是年輕一輩要麵臨的。我想他們有必要提出他們的看法。”
他這麼說,族老們自然是同意的,便紛紛看向陳玉華。
陳玉華最近做的一切,都表明他是陳氏宗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聽聽他的想法確實有必要。
陳柏軒讓陳玉華走到堂廳中間,對族老們說:“華子的純孝,對宗族的衷心,所有人有目共睹。最近的表現眾位也應該看得見。我之所以把他叫過來,有這方麵原因,還有一點是青雲仙長說過,咱們陳氏宗族是否能改運,變數就在華子身上。我也覺得他有能力代表整個宗族的年輕人。”
聽到青雲道長也看好陳玉華,眾族老看向他的目光,頓時變得鄭重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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