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如鉤，閃著銀白靜靜掛在蒼穹之上。樹影婆娑，晚風輕撫而過，月光星影散落在巍峨的宮殿瓊宇之間。
窗外影影綽綽地透著絲絲幽光，寒涼的氣息被擋在細密交織的絞紗之外，微涼水潤的氣息縈繞在草木之間，空氣中彌漫淡淡水霧。
賀珵驍起身披衣，推門出殿。
小德子看到男人的身影，連忙打了燈籠跟上去，亦步亦趨地高舉著燈籠給男人照著腳下的路。
“陛下，這夜深露重，您這是要去哪？小心風寒，龍體受損。”
“閉嘴，照你的路。”冷漠的聲音道。
聽出男人話裡的警告，小德子立馬閉上嘴，不敢再吱聲。
他跟著賀珵驍的腳步，踩過青石台階，繞過高聳巍峨的朱紅宮牆，跨過一節節的宮梯……
走著走著，麵前的畫麵一轉，一切開始變得晦暗陰森，處處透著灰暗之色。
灰黑色的石磚和冰冷肅殺的圍欄，閃著寒光的兵器以及幽暗閃爍的煤油燈。
小德子瑟縮一瞬。
從前陛下半夜手癢想殺人，都是讓人從牢裡把死刑犯帶到養心殿後麵的密室裡再動手。
陛下愛乾淨，地牢又臟又難聞，應該是打心底厭惡的。現下突然到地牢來做什麼？
正揣度著君心難測，前麵就走來一個穿著獄卒服飾高壯的男人，恭敬地跪在賀珵驍麵前。
“主子，溫小姐在您走後就一直坐在角落裡的草席上。”
“主子”的稱呼一出口，小德子就明白了。
這又是陛下的暗衛。
不過，他更疑惑了。
陛下竟然用他精心培養的暗衛看守溫紀知那病秧子妹妹?
要知道皇帝的暗衛可都是武功深不可測的高手，平日裡負責守衛皇帝安全或替皇帝殺人，什麼時候用來看守彆人了？
很快賀珵驍低沉的聲音就響起，打斷了小德子的思索。
“一直坐著?”賀珵驍眉頭微皺。
大手推開擋在麵前的男人，大步走到牢房前。
清冷消瘦的人兒坐在牆邊，潔白的衣裙上已經粘有些灰色的汙漬，小臉蒼白著，頭靠在牆壁上，烏黑的墨發垂在身側。
平時彎起好看弧度的眉毛此時也輕輕皺起，鼻尖甚至可以看到不小心蹭到的一絲灰色，像是狼狽落泥的貪玩小貓。
隔著冰冷的圍欄，男人的目光被深深刺痛著，忍不住想要伸手擦拭掉女人白嫩的麵頰上的狼狽。
他垂眸看向上鎖的牢門，示意獄卒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