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發和胡須都已經雪白,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
王爺和黛玉一進門,王爺便急忙對大夫說:
“這位大夫,您快瞧瞧,我的夫人不小心磕了一下,頭上起了個大包呐!”
那大夫慢悠悠起身,細細端詳著黛玉頭上的包,伸手在周遭輕輕按了按,問道:
“夫人,此處疼嗎?”
黛玉搖了搖頭。
大夫又替她把了脈,不過片刻,便頷首大笑起來:
“恭喜王爺,恭喜夫人!您這夫人,已是有了兩月身孕了!”
“什麼?玉兒有孕了?”
王爺隻覺心頭的花兒霎時全綻開了,這數九寒天,竟仿佛化作了春暖花開的好時節!
大夫含笑點頭:“頭上的傷不打緊,隻是婦人有孕,可是天大的事,得仔細著才是。”
王爺歡喜得像個孩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一會兒緊緊攥著黛玉的手,一會兒又在醫館裡來回踱著步子,眉宇間滿是藏不住的喜悅。
恰在這時,胭脂走了進來。
她一手捂著肚子,剛進門便嚷嚷:
“哎喲,肚子好疼!大夫,快給我瞧瞧,這月的月事也沒來呢!”
大夫隻得請她坐下,伸手為她把脈。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大夫眉頭漸漸蹙起,不住地捋著胡須,末了才緩緩道:
“這位姑娘,您這脈象瞧著並無大礙。
月事不來,許是吃壞了東西受了寒,我給你開幾副藥,調理些日子便好了。”
說罷,他又看向王爺與黛玉:“倒是夫人有孕,脈象尚不穩,也需開些安胎藥才是。”
“懷孕?”
胭脂隻覺心頭猛地一沉,仿佛瞬間跌入了冰寒的深潭。
她原以為月事不來,是自己有了好消息,怎料竟是那個女人懷上了!
她猛地抬頭瞪向黛玉,卻不防撞進王爺望著黛玉的那雙眼——滿含著她從未見過的情意綿綿。
心口像是被什麼狠狠剜了一下,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他從未用那樣的眼神看過自己。
王爺拉著黛玉,仿佛她是一件稀世珍寶,廟會先不去了,拿著安胎藥回府吧!
王爺朗聲笑著吩咐:“紫鵑,雪雁,快來!你們去馬車上鋪好軟墊,再告訴馬夫,改走大路回府!”
紫鵑與雪雁連忙上前攙住黛玉往馬車去,王爺這才想起還未付診金,轉身又折回醫館。
門外,胭脂正扶著門框氣鼓鼓地站著,眼神忽然一緊——隻見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正小心翼翼扶著個大腹便便的婦人走進來。
待她定睛一看,那婦人除了體態豐腴些,眉眼竟與自己分毫不差!
胭脂驚得腿一軟,“噗通”癱坐在地上。
醫館內,王爺正滿臉喜色地掏出幾錠銀子遞給大夫:
“大夫,大過年的辛苦您,這點心意……”
話未說完,目光觸及剛進門的一男一女,陡然頓住——那婦人……
那婦人怎麼那般像碧君!
看她隆起的腹部,顯然是有了身孕,身旁的漢子對她嗬護備至,一路扶著不曾鬆手。
王爺隻當是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采蓮哭著撲進門來,“噗通”跪在地上:
“主子……”
這一男一女便是蓮花和鐵錘。
這幾日蓮花總覺腹中胎兒鬨騰得厲害,想找大夫瞧瞧安穩心神。
胖嫂與王嬸原說大過年的醫館未必開門,便耽擱到了今日。
此刻她撞見這滿屋子人,尤其看到與自己容貌一般無二、身著華服的胭脂;
還有那錦衣公子與哭啼的丫頭,頓時傻了眼,攥著鐵錘的衣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鐵錘哥……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