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之上,眾人談笑甚歡,破虜將軍劉秀站起身來,舉起酒爵,恭恭敬敬道:“多謝陛下為微臣踐行,臣不勝榮耀。”
“文叔啊,朕知你廉隅細謹,出門如賓,此去洛陽重修宮府,卿實為不二人選呐。還望卿能講信修睦,重樹大漢威儀。”劉玄笑道。
“陛下聖譽,秀愧不敢當。微臣定當儘心效力,不負陛下所托。”劉秀恭恭敬敬說罷,將爵中之酒一飲而儘。
“眾位愛卿不必拘束,儘興暢飲。”每日接踵而來的捷報,使得劉玄意氣風發,喜行於色,不自製。
酒過三巡,眾綠林軍將領已微醺,也不再規規矩矩坐著了,有人唱歌,有人舞劍,有人劃拳,劉玄看著也很開心。
隻有大司馬朱鮪【wěi】心中忐忑,破虜將軍劉秀心如寒灰,這二人各懷心事,還清醒得很。
亭中月下,大司馬朱鮪站在劉玄身後,拱手輕聲道:“陛下,就這樣放劉秀去往洛陽,微臣擔心,會生出禍端來啊。”
劉玄已微醺,認為派劉秀去建設洛陽,是自己權衡利弊,思慮周全之後做的決定,心中頗為得意。
朱鮪一再阻撓,劉玄心中有些厭煩,但考慮到朱鮪的一片忠心,隻淡淡笑道:“能生出什麼禍端呐?朕隻是派他去修整宮府罷了。一個行司隸校尉,手上既無兵權,又無政權,不礙事的,朕自有分寸,大司馬不必憂慮。”
城樓月下,劉秀將軍獨自一人,靜靜望著宛城城樓上,王莽的首級,聽著酒宴上眾綠林軍將士的熱情歡歌,不禁想起了大哥之死,想起了大哥的誌向,想起自己曾經也立誓要修身、齊家、治國、幫大哥平天下。
自王莽篡位後,大哥常懷不平,暗中散財傾產,結交豪傑,泛愛容眾,滿腔雄心壯誌,義無反顧投身於救黎民於水火,興漢室於傾頹之事。
怎料,未曾血灑疆場,卻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俗話說: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也。劉秀將軍也想振作,但自己如今受製於人,又沒了兵權,隻能做些修繕宮府的雜碎之事,實在前途渺茫。
今當隻身前往洛陽,清寒的月光下,聽著酒宴上眾綠林軍將士的熱情歡歌,怎能不心如寒灰。
鄧晨將軍在等待劉秀消息期間,智取了京、密二縣,有了容身之所。
鄧晨、穆雪師徒二人,住在京縣,在此期間,鄧晨將軍的人馬休養生息,穆雪卻一直不曾偷得半日閒暇。
這日,晨光萬丈,白雲飄繞,暖意濃濃。蘭群早早起來,給穆雪縫製的鞋子做了收尾工作。見穆雪起來了,笑道:“雪兒,你試試這鞋子合不合腳。”
“娘,怎麼還有這麼大一雙啊?”穆雪伸了個懶腰,舒展舒展筋骨,指著旁邊的大鞋子道。
“那是給你師父的。我尋思著這幾日天氣不錯,可以多做幾雙,分給其他的將士們。”蘭群柔聲道。
“娘,您手真巧!我也想學這個。”穆雪抱住母親的胳膊,將頭靠在母親肩上道。
“好啦,好啦!快去洗把臉,吃完早飯了,再學吧!”蘭群溫柔地推開穆雪的頭道。
“我要節省時間,這樣學納鞋底。”說著,穆雪猛地抬起右腿,在空中畫出半圓,腳一落地,雙手握拳收於腰際,紮了個漂亮的馬步。
看到女兒剛剛還睡眼惺忪,這會又精神起來,不禁掩嘴笑道:“你這孩子,還真是納鞋、習武兩不誤。你要不要試試一邊讀兵書,一邊納鞋底啊?”
穆雪收起馬步,一本正經道:“嗯,好主意,以後就這樣定了。”
“那俗話說,一心不能二用,你這樣,可不行。”蘭群打趣道。
穆雪想逗母親開心,鬼靈精怪一笑道:“娘,您信不信,我可以把兵書放在桌子上,然後紮著馬步看兵書,手上還能納鞋底。”穆雪用胳膊輕輕撞了母親一下,擠眼笑道:“您信不信?”
蘭群被女兒逗得,一大早就笑得合不攏嘴。
“行了,彆貧嘴了,我要去河邊浣洗衣物了,一會兒鄧晨將軍來了,你讓他試試那鞋子啊。”蘭群囑咐了兩句,端了一木盆衣物,去了河邊。
鄧晨將軍今日得閒,蘭群剛走,他就來了。看到穆雪在院中紮著馬步在看書,鄧將軍也在穆雪旁邊,紮了個馬步。
穆雪見師父來,把書放一邊,師徒二人如朋友般,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雪兒,你理想的生活,是怎樣的?”鄧晨問道。
穆雪微微一笑,搖頭晃腦道:“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鄧晨將軍大笑,道:“哈哈哈……吾與雪也。”
二人笑罷,穆雪想起剛剛看的兵書上的一句話,問道:“師父,孫武子有言曰:‘後人發,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計者也。’徒兒知其意,乃為爭得有利之勢,但若是未能先人至,被動於人,當如何破之呢?”
穆雪平日紮馬步時,都在看書,各種書籍,也積累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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