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向楓打算去汪勝家登門拜訪,想正麵接觸他一下。
他和聞敏走到一處街角,忽然從身後衝出一個人來,攔在他麵前道:“向先生,請借一步說話!”
來人弱冠年紀,麵容消瘦,體格單薄,不過兩隻眼睛倒是很有神采。
向楓有些意外,但還是跟隨這青年人走到一個僻靜處,聞敏也跟著過去了,那人看了她幾眼,神色有些閃爍。
向楓問那人道:“兄弟,你認識我?找我何事——這小哥是我的一個親戚,跟著我出來玩的。你若有事,但說無妨。”
那青年點了點頭,沉默一會後,說道:“我為汪斌之事而來!”
向楓心裡頓時一陣驚喜,便不露聲色地問道:“汪斌汪千戶?他有何事?”
那青年人咧嘴笑了一下,說道:“向先生,你我之間就不要賣關子了——實不相瞞,我就是那個寫信狀告汪斌之人,當時,就是我把書信塞到那遊同知的房門內的。”
向楓恍然大悟:“那你是——”
“我叫汪可受,是汪斌未出五服的同宗族人,按輩分我得喊他叔。”
向楓微微一怔:“既然是同宗,那你為何要告他?你信裡所說可屬實?”
“哼!像他那樣的人,我汪可受以與他同宗為恥!雖說是同宗,他汪斌何曾顧及同門之親?他為了奪我家田產,將我爹活活逼死,將我娘趕出汪家,我那時才十歲,多虧親戚資助才活了下來……”
汪可受滿臉悲憤之色。
向楓安靜地聽著,看來這汪可受從小是個吃苦之人。
汪可受繼續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勤苦讀書,隻盼著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那我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汪斌那狗賊報仇。他對我家如此,對彆人亦然,大肆斂財,魚肉軍戶,草菅人命,無惡不作,多少人敢怒不敢言,他要是被查辦了,黃梅的軍戶都會放炮相慶的。”
汪可受越說越激動,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向楓聽得點了點頭:“汪兄弟,你這不是私仇,而是大義啊!”
汪可受朝向楓雙手一揖,說道:“多謝向先生理解!古人雲,‘子用私道者家必亂,臣用私道者國必危’,可受不敢以私冒公,但那汪斌一日不除,黃梅的軍戶就一日不得安生。”
向楓問道:“那你怎麼就信任我們呢?而且,你又怎麼知曉我是為查訪來的?”
“我已經暗中觀察你們好幾天了。如果我是董大人,我也會利用清丈土地之便來暗查的,所以你們過來就不足為奇了。我感覺這次能成,董大人受過汪斌的陷害,斷不會包庇汪斌,隻是沒想到……我還以為,董大人至少會派個僉事來的。”
向楓嗬嗬一笑,沒想到這人還嫌自己不是個官,不過他也不計較這個。
“汪兄弟,董大人非常重視你所說的情況。實不相瞞,師先生和我就是為了查案來的,但都幾天了,一直不得頭緒。你信裡所說的管家汪勝,他也狡猾得很,我這會正要去他家同他會個麵。”
汪可受道:“汪斌在黃梅經營多年,裡裡外外盤根錯節,你們直接問是問不出什麼來的——千萬不要當麵去問汪勝什麼,那人很敏感的,不要打草驚蛇。嗯……據我這大半年的暗中摸探,汪勝手頭上的證據,極有可能藏在他那個叫桃紅的相好手裡。”
“桃紅是誰?”
“那桃紅是滿春院裡的妓女,汪勝瞞著他婆娘和她相好多年了,你們可以從她身上著手。”
向楓“哦!”了一聲,和一旁的聞敏對視了一眼。
汪可受接著道:“你們不用擔心在滿春院裡碰到汪勝,我找個機會給他婆娘灌幾句,那婆娘如河東之獅,又是個醋壇子,這段日子肯定會把汪勝管得緊緊的,如此一來,你們就有機會了,不過要抓緊。”
向楓忍不住又打量了汪可受幾眼,他發現這個長得不起眼的年輕人還真是個人才,頭腦靈活,考慮周全,細節都替他們想到了。
“我們在一起不能久呆,不然有熟人看到會懷疑的——向先生,全拜托你們了!”
汪可受拱了拱手準備離開,向楓問他道:“汪兄,你家住哪?改天有事好找你商量。”
汪可受說了自家的住址後就匆匆離開了。
向楓站在原地,一直摸著鼻子在想著什麼。
聞敏見狀撲哧一笑道:“你鼻子癢呀?下一步如何打算?”
向楓回過神來,雙手一拍道:“走!會會那個桃紅去!”
他剛一轉身,衣袖就被聞敏拉住了:“哎!你還真去呀?!”
聞敏睜著一雙大眼睛瞪著向楓,不怒含威,看得向楓有點發毛。
“好不容易才有了眉目,不找那桃紅,如何得到證據?”
“你去了如何做?那桃紅如何肯把證據給你?”
向楓一時語塞。
聞敏歪著腦袋問道:“阿楓哥,你原先……去過煙花柳巷之所?”
向楓聽得老臉一紅:“沒有沒有,從來沒去過那地方。”
向楓的確沒有去過。來大明快兩年了,真不知道那些勾欄之門朝哪邊開,就是在穿越前他也沒有去過那種地方,雖然遍地都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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