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向楓讓明旭和薑岩自己找地吃飯,他則赴約去了總兵府。
王繼祖在總兵府裡設席招待向楓,除了一個副將和幾個幕僚外,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經介紹才曉得是王繼祖的親戚,名叫馬明卿,來自貴陽府。
在酒桌上的王繼祖倒也不擺架子,他酒量驚人,頻頻勸酒,一張大嘴張開幾乎連酒杯都能吞進去。
向楓勉強抵擋得住,那馬明卿卻早早擱下了酒杯,王繼祖也不再勸他了。
喝到一半時,王繼祖終於想歇會了,吃了幾口菜後便問起馬明卿道:“明卿,你是第一次來銅仁,想去哪玩玩不?姨丈給你安排。”
馬明卿拱手道:“姨丈,聽說此地梵淨山上的寺廟極為靈驗,明卿今年要參加秋闈之考,想去求個上簽呢!”
“要得!要得!那梵淨山距此地亦不遠,我明日就派人陪你去。”
王繼祖連連點頭,又扭頭問向楓道:“向將軍,你也是初來,那梵淨山乃佛門聖地,不想去遊覽一番麼?”
向楓問道:“當然想去啊,屬下就怕覺得不妥。”
“那有何不妥?!”王繼祖哈哈一笑,“在銅仁,我王繼祖說了算!明日你跟著明卿一起去吧。”
“那多謝總兵大人了!”
向楓拱手致謝,又道:“我還有兩個屬下在客棧,明日我們跟馬公子一塊過去,相互好照應,不用勞煩彆人了。”
王繼祖同意了:“如此甚好!”
第二天早上,向楓三人過來約了馬明卿,四人雇了一輛車便前往梵淨山了。
梵淨山係武陵山脈的主峰,山上寺廟林立,是佛教淨界古佛道場,亦是避暑勝地,距銅仁有一百四五十裡。
向楓他們在第二天近天黑時才到達山口,便找了附近一家客棧住了下來,準備明日登山。
四人用餐後就早早睡了,向楓和馬明卿住在一個設有雙床的房間裡。
經過這兩日的相處,馬明卿對向楓很有好感,一路上津津有味地聽著向楓說隱龍穀的事,得知是向楓帶人平了亂,頓時對他欽佩不已。
向楓對馬明卿的印象也很好,看得出這是一個用心讀書的年輕人,為人心直口快沒什麼壞心眼。
其實向楓並不知曉,這馬明卿後來做了知府,他有一個兒子很出名,即馬士英,是南明弘光帝的內閣首輔,後抵抗清兵入侵殉國而死,也有說是躲了起來,後世對馬士英存有爭議。
見馬明卿在借著油燈看書,向楓道:“馬公子,你這般用功,想必今年科考一定高中!”
馬明卿放下書卷道:“向大哥,實不相瞞,我自個還有些不自信,可我家私教張先生說我定能中舉。唉!也不曉得是個啥結果。”
“那張先生應該說得準。”向楓隨口道,“他是你老師,自然曉得你功底了。”
“是啊,張先生比我大不了幾歲,可人家中過狀元呢!要不是家中變故,也不至於”
馬明卿忽然打住了話頭,向楓聽得卻上了心,連忙問道:“馬公子,你家私塾先生是狀元?他姓甚名誰?”
“這”
馬明卿看了看向楓,欲言又止露出為難之色。
向楓道:“馬公子,你應該相信我向某的為人吧?你放心,我隻是問問,不會到處亂說連累你的。”
“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
馬明卿皺了皺眉頭,隨即道:“這事對我來說無所謂,就是怕連累了張先生……向大哥,你是個實在人,告訴你也無妨!”
“放心吧馬老弟!我不是那多嘴的人。”
馬明卿“嗯!”了一聲,湊近道:“那張先生的來頭可不小,他名諱張懋修,也是你們湖廣江陵人氏,萬曆八年殿試狀元,是原先內閣首輔張張太嶽的兒子”
“啊?!懋修兄在你家?!”
向楓頓時低呼一聲。
“嗯?!”
馬明卿聽得一愣:“向大哥,你你認得張先生?”
向楓歎了口氣道:“曾經在京城和荊州見過兩麵,有所交往,也算是故人吧!他應該記得我——他還好吧?”
“哦!真沒想到,竟然在此遇到張先生的熟人。”
馬明卿也是感慨不已。
“張先生目前挺好的,明卿一家都很敬重他”
“馬老弟,懋修兄咋到你家了?”
“唉!說來話長張先生的家被抄後,就被發配到我們貴州來了,在貴陽府一處衛所裡當苦役。兩年前,家父去那裡訪友,和先生偶遇,言談之中得知先生的身世,大為驚訝。家父當時正四處給我兄弟幾人尋良師,知曉先生曾是狀元郎,便花錢打通關節將先生請到家裡來了。這兩年來,先生一直在我家教我兄弟幾人學業”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想到張居正的幾個兒子的遭遇,除了長子自殺外,其餘諸子都被朝廷流放各地,這張懋修能在馬明卿家做私塾先生,倒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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