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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關中急報!”
許縣。
得到鐘繇密信的荀彧,急匆匆的來尋曹操。
“文若,何時如此驚慌啊。”曹操正在用膳,見荀彧火急火燎的模樣,不由笑而問道。
荀彧此刻可沒心情跟曹操說笑,語氣急切:“鐘元常來信,張邈跟呂布陳宮一反常態,力諫天子遷都陳留!”
曹操的笑容漸漸凝滯,手中的飯碗也輕輕落下。
隨即,曹操起身踱步,一雙細眼之中多了幾分冷意。
“張孟卓這是自覺在關中待不下去了,要借兗州士族之力執掌朝殿權柄了嗎?”
“不,不對。張孟卓若早有此意,就不會拖到現在。”
“是什麼原因,讓張孟卓下定了決心要遷都的?”
“因為關中的旱災嗎?”
荀彧心中亦有疑惑,但此時也不是去深究原因的時候:“明公,天子絕對不可以遷都陳留,否則明公欲佐天子蕩滅群賊的大業,再無可能了。”
關中旱災,正中荀彧下懷。
然而,張邈、呂布、陳宮一反常態力諫天子遷都陳留卻是出乎荀彧預料。
倘若天子真的遷都去陳留,短時間內斷無可能再遷都來許縣了。
陳留,那是兗州士人的地方。
荀彧雖然能凝聚潁川士人的力量,但也難以喧賓奪主的跑去兗州跟兗州士人爭鋒。
曹操亦是明白這個道理,蹙眉道:“文若可有良策?”
荀彧凝聲道:“第一,明公立即上書,向天子陳述遷都陳留的弊害。”
“第二,在長安散布謠言,就言張邈提議遷都陳留是想趁機讓兗州士人入朝執掌權柄,那群跟隨天子的公卿舊臣擔心遷都陳留後利益受損,必然會強烈反對。”
“第三,立即調撥三軍,明公親自押送穀米前往關中賑濟關中饑民,安撫民心。再吩咐諸將,大力宣揚潁川殷富,若有不願待在關中的,可前往潁川避難。”
“第四,待得關中饑民感念明公活命之恩時,明公則可覲見天子,邀天子主持潁川的秋祭,天子若見到潁川政清人和、百姓富足,就不會再往他處。”
荀彧一環接一環,先陳述遷都陳留的弊害,然後激化朝中公卿舊臣跟張邈、呂布、陳宮之間的矛盾。
隨後又以賑濟災民為由,宣揚潁川的富足,讓關中饑民感念曹操的仁德,紛紛向往去潁川。
最後再邀劉協前往潁川主持秋祭。
字字不提遷都許縣,但步步都在引導劉協來許縣。
曹操不由撫掌大笑:“文若之言甚善啊,隻要天子來了許縣,就斷無再去陳留的可能了。”
頓了頓,曹操又道:“隻是張孟卓反應如此激烈,恨不得馬上讓天子遷都陳留,必然是遇到了什麼緊急事。”
“我本來猜測是關中旱災引起的,但轉念一想,似乎又跟關中的旱災乾係不大。”
荀彧卻道:“明公無需擔憂,鐘元常若是得到消息,會立即傳訊的。當務之急,是要先斷了天子遷都陳留的可能!”
就在曹操積極應對劉協遷都諸事時,荀諶的回信也送到了臨淄城。
“伯圭兄還是不肯來青州啊。”見到回信,劉備不由長歎一聲。
雖然,荀諶的回信是說公孫瓚不信任袁紹,所以要等長子公孫續和妻女抵達青州後才會棄城,但劉備對公孫瓚也是頗為了解的。
公孫瓚說出這樣的話,就等於是在托付後事了。
劉備召來鄭平和荀攸,商議白袍軍去迎接公孫瓚家眷一事。
荀攸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的看向鄭平。
從鄭平去臨濟城尋荀攸、並讓諸葛亮和陸遜誆騙荀諶開始,荀攸就很清楚,鄭平已經在針對袁紹布局了。
善意的提醒荀諶,便是荀攸不想荀諶摻和此事太多,避免落入鄭平的算計。
營救公孫瓚對於青州而言,是一件很冒險的決定。
哪怕袁紹表麵答應了劉備的條件,讓白袍營去迎接公孫瓚的家眷依舊是在犯險。
兩帝同天,袁劉分屬兩國。
袁紹和劉備沒有訂立正式的盟約,即便袁紹違反了約定,那也隻能怪劉備太天真。
然而,以鄭平的才智不可能料算不到這一點!
鄭平敢若無其事般的給劉備獻這營救之策,那就隻有一個可能:營救公孫瓚隻是鄭平的誘敵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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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瓚是誘餌、公孫瓚的家眷是誘餌、甚至於白袍營都是誘餌!
這是迄今為止,荀攸根據少量的情報作出的最有可能的推斷。
“公達兄以為,白袍營去迎接公孫將軍的家眷,是否會順利?”鄭平對上荀攸的目光,搖扇而問。
荀攸淡然一笑,不假思索地道:“若青州不介入,袁紹一樣可以攻破易京城。”
“如今青州介入此事,雖然看似給了袁紹一個速破易京城的可能,但反過來講,這等於是袁紹再次受到了青州的威脅。”
“以前的袁紹,因為勢弱,還能忍受青州的威脅;可如今的袁紹,聚三州之勢,又有烏桓、匈奴相助,又豈會忍受青州的威脅?”
“如此爽快的答應,必然是想趁機速破易京城的同時,將白袍營和公孫將軍的家眷截殺。”
“倘若成事,袁紹或許還會給使君來信嘲諷,以泄往日之恨。”
劉備聞言大驚:“袁紹若反悔,不僅救不了伯圭兄的家眷,白袍營也會身陷險境,這可如何是好。”
荀攸目視鄭平,意味深長地道:“想必鄭軍師,早已有了萬全之策。”
鄭平搖扇大笑:“幸虧公達兄效力的是使君,否則我的計策就難以成功了。”
劉備見荀攸和鄭平啞謎一般的對話,內心好奇不已:“顯謀,既然有萬全之策,何不細說一二?”
鄭平徐徐而道:“使君跟袁紹,分屬兩國,即便有書麵盟約也有撕毀盟約的時候,更何況如今隻是口頭盟約。”
“袁紹跟使君本就有舊怨,如今使君又故技重施,袁紹定然是忍不了的。”
“答應得如此爽快,無外乎將計就計,想趁機滅掉使君派往易京城的白袍營。”
“然,這用計如對弈,我走一步,算對手十步;同樣,對手走一步,也會算我十步。”
“我能猜到袁紹必定反悔,袁紹麾下的謀士也定然能猜到我會留有後手。”
“這是一個不斷堆疊、互相計算的過程。”
“要比拚的,是誰能先猜出對方的應對手段,誰能先識破對方計策中的陷阱並將計就計改成新的陷阱,誰能先引出對方的破綻。”
“以及最重要的一環:誰能先識破對方的最終目的!”
劉備聽得雲裡霧裡,不由苦笑:“顯謀,你這說了跟沒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