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眸光如刀刃般劃過,將林氏的詭辯切得粉碎。
“如果不是我,令郎早已化作黃土,又怎會有今日這是非顛倒、恩將仇報的荒謬場麵?”
林氏指尖顫抖,指著沈青青,聲音扭曲。
“若非你這毒婦從中作梗,我兒早已康複,又何須你在此假惺惺作態,假扮功臣!”
言儘於此,林氏猝然轉身,對著貼身服侍的丫鬟厲聲命令。
“快!速速將宋家宗親儘數請來,此等惡婦,我侯府絕不能留!”
……
一個時辰後,忠信侯府人聲鼎沸。
宋氏宗親集聚一堂,歡聲笑語中有暗流在悄然湧動。
當家主母林氏淺笑端坐在主座上,輕輕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頃刻間,威嚴十足的臉上笑意漾開,直達眼底。
“承蒙諸位親朋好友多日以來的關懷,我兒文璟已大好。心中實在歡喜,特設此宴,邀大家夥兒一起高興高興。”
人群中很快有人連聲附和。
“世子吉人天相,實在可喜可賀呀!”
“侯府大難過後,必有後福哇!”
主座上的婦人笑意更濃,嘴角上挑。
“趁著大家夥兒都在,還有件大事,想勞煩諸位幫我做個見證。”
聞言,眾人麵麵相覷,心中皆是一驚,卻聽忠信侯夫人鄭重開口。
“沈氏出身微末,入我侯門,既無所出,德行又失。今特告親友,我侯府要休妻!”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沈青青不動聲色地仰了仰頭,緩緩抬眼,目光如炬。
“休妻可以!但潑臟水不行!”
此時,一直在看好戲的侯府千金宋明柔嘴角的譏諷再也壓不住了。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插話,語氣中帶著根本不想掩飾的刻薄。
“區區太醫之女,嫁妝寒酸得根本沒眼看,如何配得上我兄長?我勸你還是識相點,收起你那些潑皮耍賴的下作心思!”
話音剛落,堂外忽然傳來一聲微弱卻透著怒氣的低吼。
“沈青青!”
來人一身錦繡華服,貴氣四溢,俊逸的麵容上怒意翻湧。
赫然正是自己替嫁衝喜,以血入藥,嘔心瀝血一整年才治好的新婚夫君宋文璟。
“沈氏自入我侯府,一不能安定內宅,二不能延續香火,無德、無才亦無能。本世子仁慈,特賜休書一封,望好自為之。”
說完,他嫌棄地甩了下衣袖,仿佛要將沈青青從身上徹底摘了出去。
與這一錘定音的冷酷判詞一起落下的,還有一紙文書。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沈青青素淨的裙擺之下。
上麵墨色濃重的兩個大字——休書,刺得在場所有人心頭一顫。
沈青青緩緩屈膝,撿起地上的文書,脊梁依舊挺得筆直。
“啪!”
一聲清脆,霎那間劃破滿堂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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