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柏樹胡同。
六四年十一月上旬。
破舊不堪的房子,斑駁陸離的院牆,坑窪不平的道路,汙水橫流的地麵,隨風飄散的樹葉。
這就是自己幼年、少年時代一直生活的地方。
五歲時的記憶基本都被時間磨滅掉了,自己隻有模糊不清的記憶碎片存在於腦海深處。
家人都在慌慌張張地收拾行李,自己的母親無可奈何地哭泣著,痛苦難忍的臉龐,布滿血絲不住滴落淚水的眼睛,離開母親的場景,總是在寂靜地夜晚裡,回放在李一帆記憶中和睡夢中。
母親萬般不舍地鬆開拉著自己的手,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不願意又無可奈何之下被李管家抱著,慢慢地一步一步走遠。
這一幕刻骨銘心地記憶,永遠銘刻在李一帆幼小生命的記憶深處!
夜深人靜時、受到委屈時、腹中饑餓時、遇到困難時、悲傷欲泣時、心情愉快時,這一幕日漸模糊的畫麵,總會在李一帆腦海裡再次出現。
李一帆母親不是正房妻子,當時已經是弟兄四個的李家小輩,被賜名字揚帆遠航,李一帆排行二。
其實,當時揚帆遠航四兄弟歲數都相差無幾!
隻是家族裡選擇留守燕京的人,不知道為什麼要選擇李一帆。
被養父李管家李福祿帶回自己家裡,和他剛結婚的妻子,三人一起生活,開始幾年生活還是很好,有著很溫馨很幸福的記憶。
自己全家離開燕京去香江的時候,應該留下有不少錢財吧。
有開始幾年的生活水平在做佐證。
不幸的是養父李福祿,在押車送貨時汽車刹車故障,養父不幸去世。留下自己四個親生的子女加上李一帆,五個嗷嗷待哺的幼兒,讓養母顧秀兒負擔沉重,生活日漸窘迫,生活拮據,很短時間後,李一帆和顧秀兒一家六口,就進入饑寒交迫的艱難困境之中。
這也是李一帆十五歲的時候,就虛報一歲當知識青年,提前報名下鄉插隊落戶的原因之一。
李一帆已經下鄉五年了,中間一直沒有回來過!
不知道養母和她的四個子女,在家裡的生活情況會是怎樣呢?
掀開和五年前一樣破舊的門簾,推開屋門,圍坐在一張破舊桌子周圍,默默地吃飯的五個人,一起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走進屋來的李一帆。
養母算起來今年歲數不大,最多三十一二歲的年紀。
可是,坐在桌子邊上的女人,頭上鬢角已經有了一根根銀色的頭發,臉上膚色蒼白無光,一條條深深的皺紋,在訴說著生活的艱辛和不易。
已經有超過四十歲以上的樣貌了,蒼白紛亂的頭發也沒有好好打理,說明每日工作時間很長和勞動強度很大;
布滿皺紋的臉龐,毫無光澤的膚色,在訴說著生活水平得不到改善和保障;
萎靡困頓的精神麵貌,說明失去養父的生活,已經讓她難以承擔生活的壓力,一家人的重擔她已經不堪重負。
想起小興安嶺腹地淘金的時候,遇到趕自己未成年孩子,離開家庭的黑熊一家四口,滿腹怨懟的李一帆已經釋然了!
養母也是沒有辦法了,畢竟自己在她跟前生活了十年時間。
養父去世後,四個子女的生活壓力,如一座大山,不是一個弱女子能夠承受的!
過去了,就一切都過去了。
六十年代初,舉國到處任何人的生活都不容易。
但失去養父李福祿後,靠養母一個人的收入養活四個子女,養父的因公殉職應該有一點撫恤補助,不然,生活會更加艱難吧!
桌子周圍的四個孩子,兩男兩女,順著李一帆向下排,一平是老大,比李一帆小六歲,今年應該十三歲了,李一安是個男孩,今年是十一歲,李一喜今年八歲,李一樂今年八歲,是雙胞胎女孩。
養母顧秀兒看到是李一帆回來了,臉上還是有一點點的表情變化,嘴角微微咧了一下,說道:“一帆回來了,趕緊坐下吃晚飯!”
四個小孩子都愣怔了半天,最後才慢慢明白了,終於知道是自己傳說中的大哥回來了,兩個小女孩離開的時候才三歲多一點的樣子,現在肯定不會認得人,兩個大一點的男孩還是有一點印象,李一平站起來,找一個凳子,讓李一帆坐下吃晚飯。
飯桌上,清水煮白菜一大碗,貼餅子一人一個,都已經吃一半了,飯碗裡是稀苞米麵糊糊。
看來生活還是挺困難的。
養母顧秀兒還是關心地問道:“我聽喬家的愛軍,去年春節回來說,你被人打悶棍了,頭疼頭暈現在好了沒有?”
李一帆回答道:“沒有好,這一回就是回來,找個地方好好看看的。”
顧秀兒要去準備給李一帆做飯,李一帆道:“不要忙了,我一會就要出去,回來就是看看你們,五年了,應該回來看看的。”
轉頭對著李一平說道:“你明天和我一起,回老家祖墳上墳走一趟,請一天假不上學好吧?”
李一平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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