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久明定定的看著餘硯珩良久,坐端正了些,開口道:“太子殿下是魏郡公的外孫,元後嫡子,他少時在國子監讀書,表現的很聰慧。”
“你還記得嗎?那時我也在國子監任職,我記得你跟太子殿下走的挺近。”
餘硯珩點了點頭:“是。”
龐久明笑笑:“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心裡多惋惜,明明陛下嫡子那麼出色,卻生了一副病軀。”
“後來元後去世,太子殿下被送出宮,漸漸的朝中就沒人再記得我們大虞朝還有一位名正言順的儲君,你今日不提,連我都沒想起來。”
“硯珩,你跟太子殿下還有來往嗎?”
龐久明的話落,餘硯珩沉默一瞬,隨即坦然道:“有來往。”
龐久明神情少有的複雜,好幾次張口欲言,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看著餘硯珩,眼底升起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希翼,也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硯珩,太子殿下他……是不是病已經好了?”
餘硯珩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但最終他還是點頭,肯定道:“是,而且太子殿下並不是有病,他是中了毒。”
“中了毒?!”龐久明的聲音微微拔高,帶著不可置信,但很快他又冷靜下來,他知道餘硯珩沒必要撒謊。
龐久明說不上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在肯定了餘硯珩後,他首先想到的是誰能給太子殿下下毒。
太子殿下出生就在深宮之中,母親是皇後,那時候外祖父還是魏國公,宮中不可能有妃子能輕易的給太子殿下下毒。
排除所有可能,剩下的那一個,就算再不可能,也一定是他,除了陛下,沒有其他人了。
龐久明閉上眼睛,有些頹喪的抹了把臉,臉埋在手掌中,不願意麵對這個答案。
他雖一生無子,但還是不能理解,為何會有人能狠毒到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
他又想到,元後原本還有一位大皇子,生下來沒多久就因為體弱夭折了。
一旦開了這個口子,他腦子裡的想法就越來越多。
比如元後明明剛入宮時還會舉辦一些宴會,他也遠遠見過,看上去不像是體弱多病之人,可沒兩年,她的身體就越來越差,傳出來的消息有限,但最明顯的就是宮宴元後幾乎再也沒有出席過。
現在想來,是陛下不想元後見魏國公吧,也在營造一種元後身體漸差的假象。
龐久明長歎一口氣:“陛下就討厭魏郡公至此嗎?”
餘硯珩聲音微沉:“自然。”
龐久明猛地抬起頭,瞪大眼睛看餘硯珩。
餘硯珩語調輕飄飄的,語氣卻嚴肅:“龐大人,陛下本就是一個多疑之人,早些年他仰仗著魏郡公,自然不敢多想,但後來他漸漸掌握權利,魏郡公自然就是眼中釘肉中刺,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龐大人比我讀的史書更多,何不想想古往今來有多少帝王,會允許臣子的權利大過他?”
“不僅僅是魏郡公,我們護國公府也是一樣。”
龐久明眼神震蕩,總覺得餘硯珩的話血淋淋的,如有實質。
良久,他才歎道:“是我愚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