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月不擔心溫維明不答應。
溫維明隻有兩個女兒,溫婉到了出嫁的年齡,而溫靜年紀尚小成不了氣候。若是他不答應,那他辛苦幾十年,也是為族人作嫁衣。
溫月將溫維明送到馬車上,又折身返回,迎麵遇上了夫婿齊蘭亭。
夫妻兩一對視,齊蘭亭便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穩當,“老二答應了?”
溫月又喜又憂,神色複雜,“他哪有其他的法子?”
喜的是溫婉嫁入齊家一事有了希望。
憂的卻是溫維明的身體。
一母同胞,說溫維明和溫月之間沒有手足之情那是假的。方才瞧見溫維明枯瘦如柴眼窩深陷的模樣,溫月也是心如刀割。
做長姐的,盤算兄弟的遺產,並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
可眼瞅著老二已經油儘燈枯,她總不能便宜了族人們。
既然老二掙下的萬貫家財總會被人瓜分了去,何不直接給她齊家?
至少溫婉是她嫡親的侄女,她再怎麼也不會虧待了溫婉。
老二啊,就是固執。
齊蘭亭一臉春風得意,“老二隻有兩個姑娘,他又最疼溫婉,絕不會讓她和不知底細的小子成親。更何況如今族人那邊逼得緊,他哪還有時間給溫婉相看其他人家?眼下老二…可是束手無策咯。”
溫月揉了揉太陽穴,精力不濟的說道:“唉,可如此…到底是得罪了阿弟。我瞧著他剛才走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怕是心裡也察覺我們的盤算。”
“你呀,就是婦人之仁。就算他察覺了又能如何?如今是形勢不由人,他溫老二沒得選!我倒是覺得…得再加一把火,讓族人們再去溫家鬨兩回,老二就會巴巴的求著女兒嫁到我們家。”
齊蘭亭洋洋得意,覺得自己算無遺策。
想想溫老二辛辛苦苦半輩子,最後卻要給他做嫁衣,齊蘭亭不禁喜從中來。
溫老二城裡那套宅院,他可是眼熱許久了。
溫月歎氣,“你看著辦吧。”
溫維明上了馬車,再忍不住憤怒,一拳砸在馬車壁上,右手手骨瞬間流出血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齊家…這是逼著我絕後啊!他們倒是打得好算盤,讓溫婉帶著家產嫁過去,坐收漁翁之利!我溫維明打拚大半輩子,到最後萬貫家財都姓了齊!”
溫維明不知此事是溫月夫婦誰起的頭,順帶連溫月也罵上,“虧我還將她視作至親手足,哪知她胳膊肘拐了十萬八千裡,竟糊塗到幫著婆家人來對付我!”
“欺負我溫維明病倒,開始威脅起我來,說什麼絕不苛待了婉娘,我呸,狼心狗肺的奸賊夫妻!”
溫維明本就病著,急火攻心之下,腹部翻湧,“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來。
老仆嚇壞了,生怕溫維明氣出個好歹,連聲呼喚溫婉。
溫婉在齊貴立那邊耽誤了一會子,因此出來得晚。
這剛出齊家大門,就聽見馬車裡溫老爹氣急敗壞的聲音,她心道不好,果然一掀開車簾,就看見溫維明唇邊的血絲。
“父親!”溫婉又抓著嚴大夫往馬車裡塞,“大夫,快給我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