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車上坐了有一陣,紅白相間的手工圍巾鬆散地垂在領口,露出脖頸和骨感的喉結。
顧庭月沒有回應,莫離也沒介意,自然地上車離開。
等車輛的尾燈消失在視野中,顧庭月才遲來地吐出一口氣,在空氣中形成一片白霧。
啊,原來是一套。
——
市中心公寓。
李助理今年請了假回家過年,莫離隻好自己提著菜上樓。
電梯外貼著對聯,屋內的客廳也經過了小小的裝飾,溫馨又有年味。
電子壁爐和往常一樣播放著柴火燃燒的動畫,莫離放下手上的東西,和餘裕打了個招呼,先行進臥室洗澡。
餘裕看了看袋子裡的蔬菜和肉,收拾好放進廚房,突然看見客廳電視櫃上的奇特擺件。
金屬質感的線條不可思議地柔軟精致,他走過去細細打量,見上麵落了灰。
以前都是李助理在這裡擦,這幾天他不在,餘裕想了想,從桌上抽了張濕紙巾抱起來擦拭了一下。
莫離好像很喜歡這個小擺件。
相比於肉眼可見的大小,擺件的重量比想象中更重,餘裕抱著感覺胳膊有點酸,於是想找個方便擦拭的地方放好。
窗外雪花飄落,電子壁爐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腳底的長毛地毯溫暖暄軟。
抱著擺件不方便看路,餘裕小心翼翼地往外挪,還是不小心被地毯勾住,踉蹌一下。
“咣當——”
四四方方的黑色底座朝上,脆弱而精致的金屬線條重重地砸向沒有地毯的木質地板,發出一聲巨響後四散分裂。
弧形的金屬條晃動兩下,漸漸靜止。
大雪的遮掩住外界所有嘈雜的聲響,臥室裡水聲停止,房門拉開的細微聲音響起。
棉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很悶,莫離烏黑的發絲往下滴著水,睡衣扣子隻扣了下麵兩顆,大片的胸膛裸露在外。
餘裕呆愣在原地,見他過來,瞬間耷拉下腦袋,雙手絞在一起:“對、對不起……我隻是想擦——”
“出去。”
冰冷的語調宛如一塊硬實的冰塊兜頭砸下,不容置疑的同時,又仿佛壓抑著憤怒。
莫離與往日截然不同的尖銳態度狠狠地刺了一下餘裕,少年臉色一點點地蒼白,眼前一花。
鼻子發酸,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憋住淚意,快速地低頭鞠躬,轉身走出玄關。
大衣還掛在門口的衣帽架上,餘裕隻穿了件薄毛衣,心臟突突直跳。
所幸外麵的有暖氣,溫度和屋內相差無幾,他後背貼著牆緩緩坐下,抱住自己的膝蓋,委屈又難過。
前兩天他才和家裡人打了電話,說今年過年沒辦法回家,這下好了,他真的沒有家可以回了。
他真的惹莫離生氣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動,樓下似乎買了禮炮,在跨年的時分發出巨大的聲響。
外麵有煙花“嗖”的一聲升空,餘裕抬起頭,望向對麵的窗戶,隻有一片空蕩蕩的夜景,連煙花的尾巴都看不到。
他鼻子一酸,埋下頭安慰自己沒事的,莫離是個很溫柔的人,隻要他好好道歉,就會原諒他。
但事實證明人往往具有兩麵性。
餘裕從傍晚等到淩晨,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醒來時天空已經微微亮起。
身後的房門一夜都沒有打開,反而是回家過年的李助理走出電梯,一臉複雜地停在他麵前:
“餘先生,我送你去金鼎的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