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這份脈脈溫情並沒有維持多久。
“看來婉娘來的不是時候……”
與公孫辛夷相比,薑婉的腳步向來輕盈。
隻是這話多少帶著幾分陰陽怪氣的感覺,公孫辛夷也懶得理她,依舊依偎在韓紹懷中繾綣。
一直以來,她已經表現得夠大度了。
昨日甚至不惜強忍思念,主動後退一步。
真要是得寸進尺,她這個公孫一族的大娘子也不是沒有脾氣。
大不了掀了桌子,大家都彆過了!
又或者可以用娘親傳授的‘捧殺’之法,有意縱容她鬨騰。
等到回頭鬨得太過,她與韓郎的過往情誼,日漸消磨。
自有她的好果子吃!
公孫辛夷低垂的眉眼,漸漸生出了幾分‘智慧’的神光。
隻可惜她終究還是小覷了薑婉這個由市井婦人爭鬥中‘悟道’的天驕女子。
眉眼一抬,便明悟了幾分公孫辛夷的情緒變化。
心中不屑嗤笑一聲,薑婉眉眼一彎,便輕移蓮步。
一麵伸手理了理公孫辛夷依偎之下,略微褶皺的衣襟。
一麵溫聲細語道。
“朝食已經做好了,紹哥兒我們去用飯吧。”
嗬,梳個頭、束個發,哪比得過婉娘我在背後素手調羹湯,默默付出?
公孫辛夷聞言,有些不屑。
些許粗活,自有府中仆從女侍動手。
真要是事事都讓主人親自來,養這些人又有什麼用。
可沒想到韓紹卻是語氣感動道。
“辛苦婉娘了。”
好吧,她又輸了。
饒是公孫辛夷不大願意承認,曾經一杆銀槍在戰場上斬殺蠻狗無數的她。
在這薑婉麵前,好像就沒真正贏過哪怕一次!
這期間她也不是沒有向母親這個高人問過計,可每次出手不但會被這薑婉輕描淡寫的順手化解,有時候一不小心還會反將一軍。
可謂是憋屈至極!
直到現在,公孫辛夷猶記得自己某次在母親麵前訴苦時,母親那震驚莫名的表情。
‘此女……當真恐怖如斯?’
……
一頓朝食,其實並不豐盛。
比之尋常百姓家肯定要精致一些,可對於侯府這樣的鐘鳴鼎食之家,卻是顯得有些粗陋了。
可正所謂,人越缺少什麼,越向往什麼。
相隔九月之後,隨著味蕾上再次傳來熟悉的反饋,韓紹竟久違地感覺到了幾分滿足。
更有一種遠遊歸家後的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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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帶著這座原本讓韓紹感覺分外陌生的冠軍侯府,也有了幾分親切的感覺。
‘這就是所謂的……有人才有家麼?’
扭頭看了一眼身邊左右跪坐的公孫辛夷和薑婉,韓紹忍不住感慨一聲。
“若此生如此,餘生無求矣!”
天寒有衣,肚餓有食。
再有老婆孩子熱炕頭。
尋常男子一生畢生所求,也就是這樣了。
其他的,擁有得再多,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聽到韓紹的這聲有感而發,公孫辛夷和薑婉不禁全都用意外的眼神,看了韓紹一眼。
特彆是公孫辛夷,韓紹的‘叛逆’與野心,早在戰場初見時,她就有幸領教過了。
隻是在短暫沉默過後,公孫辛夷便柔聲道。
“隻要伱想,木蘭隨你便是。”
韓紹聞言,輕握住她的修長玉手,微微用力。
絲毫沒有懷疑她這話的真假。
曾幾何時,公孫辛夷也對他頤指氣使過,可那也隻是曾經。
相處越久,越能感受到她冰冷外表下熾熱與率真。
反倒是一旁的薑婉沒有直接說話。
默默替韓紹添了一杯茶水後,才溫聲道。
“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求其下者無所得……”
“紹哥兒……尤當勉之。”
不讀書、不修法。
婉娘心中的天地,隻有紹哥兒,隻有這鎮遼城的方寸坊市。
可現在她卻是明白了許多,也知道了太多迫不得已。
天下漸亂,大爭之世。
紹哥兒如今已經走上台前,早就不再是當初那個籍籍無名的軍中小卒了。
若當真隻是‘求其下’,怕是隻會一無所有。
甚至連帶著未來的全家,都死無葬身之地!
唯有‘求其中、上’,或許才能保住他如今這‘餘生無求’。
聽到薑婉這番近乎勸誡的話,這一次輪到韓紹愣住了。
雖然他早就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在前身眼中溫婉可人的鄰家女子,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簡單。
可當從她口中聽到這般說辭,還是免不了生出幾分驚詫。
“看來婉娘這近一年在李長史身邊,收獲頗多?”
或許是依舊保留著幾分少女心性。
見韓紹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這番逆耳忠言,生出什麼不快,薑婉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免也有些愉悅。
“略有所得。”
實際上,她這話其實是太過謙虛、保守了。
自從她入修法家以後,李文靜不止一次在她麵前感慨。
‘惜哉,婉娘非男兒身!’
以李文靜看似皮裡陽秋,實則骨子裡傲氣十足的性子,能被他這般讚譽。
薑婉的天賦,可想而知。
有時候李文靜甚至覺得若是薑婉生在前朝法家鼎盛時,以皇朝氣運行權術之道,此生必有望成就一尊法家巨擘!
隻可惜……時也命也!
一者錯生女兒身,二者錯生了這個法家沉淪的當代。
這樣一個天生對法家權術契合無比的好苗子,如果不出意外,怕是終究注定被埋沒。
此時,韓紹自然也從薑婉的話中聽出了幾分保留。
彆的不說,單說修為便可看一些端倪。
這不到一年的時間,不但跨過了後天返先天的門檻,甚至就連距離天門境也不遠了。
這般修行速度,在沒有韓紹替她開掛的前提下,確實有些恐怖了。
實際上,當初李文靜有意讓薑婉修行法家遺脈的時候,跟韓紹打過招呼。
他並沒有拒絕。
畢竟不管怎麼說,作為當年能跟儒家一較高下的道統。
薑婉能夠修行,已經算是她的造化了。
至於修行了之後,會不會有麻煩,韓紹倒是沒有在意。
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
既然李文靜能堂而皇之地將這法家遺脈傳承下來,並且還能活蹦亂跳地在世間蹦躂。
那就說明有些事情並沒有世人想像得那般可怕。
現在看來,當初他替薑婉做出的選擇,還算不差。
‘或許等這一戰結束,薑婉再成長一些,便可以著手替她提升修為了。’
韓紹心中念叨一聲。
卻不知道自己這話卻是默默給自己插了一個旗。
而且隨即很快就給了他一個‘驚喜’。
用完朝食過後,還沒等一眾女侍將東西撤下去,便見這鎮遼城中的六扇門行人,匆匆遞來兩封信件。
其中一封用法力封禁著,上麵更是標注著一抹赤紅之色。
韓紹蹙眉展開這封赤紅急件,隨即臉色便垮了下來。
信,是來自那位左賢王。
話不多,隻有一句話。
【始畢破八境】!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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