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她對自己感到惡心與恐懼。
沈鹿察覺到了異樣,關切道:“慧兒,你受傷了嗎?”
慧兒狠狠捏著手中的長槍,卻對沈鹿擠出一股輕鬆笑彥道:“老娘如此驍勇善戰,怎會因一隻,大醜魚,而受傷呢?”
沈鹿覺得另有蹊蹺,但當著這麼多人麵,他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恬瀾鑽進鱗魈的屍體,從中取出一片薄膜,將口鼻遮的嚴嚴實實的,笑道:“這可是好東西,這玩意能過濾海水,疏通空氣,用它罩住口鼻,便可在水中自由呼吸了。”
“你早知道有這種東西?”唐舞冷冷問道,顯然對恬瀾的不作為不滿。
“當然。”恬瀾笑了笑,“一人一片,都戴上,該潛水了。”
唐舞氣得不想再理他,也鑽進屍體,翻找著那種薄膜。
“好了,彆磨蹭了。”檸檬黃的海水悶過恬瀾那米黃色爆炸頭。
幾人對視一眼,紛紛從血鱗魈的屍體中取出那薄薄的膜片,雖然心中對恬瀾的不作為頗有怨念,但眼下卻彆無選擇。
幾人將薄膜取出,按恬瀾的指示罩住口鼻。慧兒盯著手中的薄膜,眉頭微皺。這種東西從妖獸體內取出,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腥味,戴上卻柔軟且極為貼合。
沈鹿走到慧兒身旁,低聲問道:“真的沒事吧?”他的目光中透著擔憂,不僅是因為剛才的戰鬥,他更擔心慧兒的狀態。
慧兒勉強笑了笑:“沒事。”
沈鹿還想說什麼,卻被已潛在水中恬瀾打斷:“聊夠了就趕緊潛下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唐舞冷哼一聲,雖對恬瀾心懷不滿,但還是率先戴上薄膜,跟在他身後朝水下潛去。華袍男修扶了扶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五人悉數下潛,海麵恢複了平靜。
五人被溫暖的熒光包裹,不曾想瀅海雖危險,但其柔暖意,卻讓這片不歸之處變成了溫柔鄉。
唐舞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顯然剛才的戰鬥讓她心有餘悸。她低聲嘀咕道:“這次又會遇到什麼怪物?”
“怪物自然是有的。”恬瀾背著雙手,身軀悠然扭動似一條魚,“不過瀅海深處最危險的,不是怪物,而是‘記憶潮’。”
“記憶潮?”華袍男修眉頭一皺,顯然對這個名字有所耳聞,“傳聞中,那是瀅海深處的一種天災,能吞噬神識,侵蝕記憶,讓修士變成空殼……”
恬瀾點了點頭:“沒錯。若被記憶潮籠罩,輕則失去部分記憶,重則徹底迷失在瀅海中,連自己是誰都記不起來。到那時,哪怕能活著出去,也算是廢了。”
唐舞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你早知道有這種東西,為什麼還讓我們來?”
“因為有福緣啊。”恬瀾語氣輕鬆得讓人惱火,“第二層的機緣可是無數修士夢寐以求的東西,古寶、珍材、甚至是傳說中的‘忘川道鑰’,哪個不是能讓人有大造化的寶物?這些東西,可隻有有膽量的人才能拿到。”
唐舞咬緊牙關,雙拳握得發白,卻沒有繼續爭辯。
就在幾人繼續下潛時,水流突然變得異常平靜,四周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寧靜中。
“有東西在前麵……”慧兒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警惕,“不是妖獸,是另一種東西。”
恬瀾也停了下來,他緩緩轉過身,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認真:“看來大夥運氣不錯,第一次來瀅海,就能遇到記憶潮。”
“記憶潮?!”唐舞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慌亂,“這……這該如何是好?”
恬瀾眼神堅定:“當然是穿過去。”
“穿過去?”唐舞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瘋了嗎?記憶潮可是能讓人失去記憶的,我們要是被卷進去——”
“那就看大夥本事了。”恬瀾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中帶著一絲冷意,“隻要能保持清醒的意識,不讓自己的神識被侵蝕,就能撐過去。而且,若真遺忘掉了過去,又焉知非福呢?”
慧兒盯著遠處的水域,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它來了。”
話音剛落,前方的水域突然泛起一層淡淡的銀光。那銀光如同一片緩緩飄動的薄霧,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美感,卻讓人從心底感到一陣寒意。
“記住。”恬瀾的聲音逐漸模糊,“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相信。世上沒有那麼美好的事。”
銀光漸漸逼近,五人被迫進入了記憶潮的範圍。剛一踏入那片光霧中,慧兒便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慧兒……”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慧兒的身體猛地一震,她轉過頭,卻發現聲音的來源竟是她的母親。那是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光霧中,麵孔卻十分模糊,伸出手,溫柔地笑著:“慧兒,最近受了許多委屈吧?回來吧,來!讓娘親教你如何掌握好自己的血脈。”
慧兒紅瞳驟然收縮,她緊緊握住長槍胡亂揮舞著,將海水攪得渾濁:“假的!你早就死了!我根本不想掌握這可憎的狗屁血脈!”她這時才發現,她竟已經忘了母親的麵容!
那身影微微一頓,留下一句話:“乖慧兒啊,你要快快長大,一個人要變得堅強……”隨即化作一縷銀光,消散在海水中。
可慧兒的眼淚卻根本止不住,不過幸運的是,在海水裡可以放開大膽的哭,無論留多少眼淚,眼睛哭的再紅,彆人都發現不了的。畢竟夜叉天性嗜血,眼睛裡,紅紅的不都是血嘛!
“我不是一個人,我有沈鹿,我有師傅,我有大家……”
她憋住微微發燙的喉嚨,眼淚瘋狂噴湧,到底哭了多少,淚腺哭沒哭乾,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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