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時,中山所三樓教導員辦公室。
曾宏在來的路上買了兩份糯米粉,一份是鹹飯鹹漿,另一份是甜飯甜漿。
“特地去附一醫邊上那家‘五姐妹’買的。你先挑,你要吃甜的還是鹹的?”
曾宏一臉平靜,仿佛早上有對象死在所裡留置室裡的事情,並沒有太過影響他今日的心情。
昨夜才睡三個多小時的陳書,頂著黑眼圈搖了搖頭:“沒胃口。曾教,你吃吧。”
曾宏將糯米飯推到陳書麵前,不容置疑地說道:“吃吧,不出意外的話,等會兒忙起來這可能就是我們今天唯一的一頓飯了。”
陳書察覺到對方話裡透露的信息,問道:“曾教,你以前也......”
曾宏點點頭:“乾了幾十年的公安了,什麼事情沒碰到過,這事兒能解決。人是鐵飯是鋼,先吃吧。”m.y.
兩人各拿了一碗飯,自顧自的吃起來。
陳書摸不準曾宏下一步的打算,斟酌著不開口,吃飯時偶爾看他幾眼,卻是鎮定自若。
年過五十的曾宏兩鬢斑白,眼角有著幾道不淺的魚尾紋,雖然是從部隊轉業過來的老警察,經曆過的也都是國家暴力機構,但由於近幾年做了政工乾部,此時卻也顯得幾分儒雅泰然。
“一會兒你負責聯係齊甜甜的家屬,最好人過去一趟。態度要好,不管對方提什麼要求都儘可能的滿足。目的隻有一個,儘快將齊甜甜的屍體送進殯儀館火化。”曾宏吃完糯米飯,拿起豆漿喝了幾口。
陳書忍不住道:“什麼條件都答應?萬一對方要求賠個百八十萬的呢?”
“七八年前永安縣那邊也出現了這情況,這還是在縣裡,最後賠了家屬五十萬。我估摸著八十萬以內,局裡都會同意。不過這個涉及到具體賠償金額的,你心裡有個底就好,不要先答應家屬。
這事情就像做買賣,雙方得你來我往討價還價一番。我們答應得太快,會讓他們平白覺得自己吃虧了一般。”
陳書愕然片刻,答應道:“好的。”
他心裡其實還是有一點不舒服,這人剛在他們單位死掉,雖說是對象她自己尋的死路,可畢竟是一條年輕的生命,怎麼這會兒兩人就在討論賠償了。
顯得太過冷血。
老練的曾宏看出陳書的不滿。他走到辦公桌旁,彎下腰從抽屜裡翻了一會兒拿出一包藍利群拆掉扔了一根過去。
“小書,我看過齊甜甜的身份信息,一個內陸農村出來的苦命孩子。老家有個還在讀初中的弟弟,父母在東州的一家私人工廠打工供著這姐弟倆念書。
你說齊甜甜一個反複吸o被處理的人,家裡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再說了,這個齊甜甜還是個沒有收入的大學生,這種情況下她拿什麼來吸?憑什麼去吸?
你看她現在都搬出來單獨租了一個房子生活,我估計也是父母對她死了心,所以你現在過去處置後續,他們是不會和你多談感情的。興許在他們心裡,能給將其撫養長大的家庭救濟上幾分,還是齊甜甜最好的歸宿。”
吸o人員基本上或是主動、或是被動地和親戚朋友斷絕關係。有些父母不忍心的,也就是拖得時間比親戚朋友長一些,最終結果都是一樣。
這說得實在,雖然殘忍,但應該也是事實.....陳書嘴唇囁嚅幾下,接不下話。
飽經風霜的曾宏見怪不怪,笑著打趣道:“你去忙吧,我這邊也得開始給你擦屁股了。這事情還得上報給局裡,等會我去局裡說明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