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這大喜的日子,你為何一臉喪氣?”正忙於海棠大婚之事的海英,看到海棠那不快的模樣,問道。“姐姐,我想跟你一樣,去北平上學。”年僅十六歲的海棠,有著自己的想法。
此時,正挑門簾進屋的海棠母親聽到姐妹倆的對話,頓時火氣上湧,厲聲道:“海棠啊,你可真是不懂事,此刻你退婚,我和你爸在村裡還如何做人?”
實際上,民國初年,締結婚姻的基本形式仍是遵循父母之命的封建盲婚啞嫁,眾多夫妻在成婚之前未曾謀麵,婚後,因對方身上存在難以忍受的缺點,致使夫妻間感情不睦,最終導致離婚的事例頗多。
例如,當時的《盛京日報》中就刊載有:“城北四方村村民劉大和年已四十,相貌醜陋,唯有少許積蓄,遂與本村賈姓女子成婚。賈氏年方十八歲,姿容秀麗,結婚之後,因嫌劉大和貌醜,不能獲肉體上美滿之幸,故而請求離婚。”
還有“高力城子住戶唐秉口年近六十,於今春娶本街高姓女為妾,過門之後,因老夫少妻,兩情不和,時常爭吵,今秋高女回娘家,唐某回家後至今未歸,聞該女聲稱欲效仿自由離婚矣”。
然而,海棠對這些全然不知。倘若知曉,她定然會追尋自己的愛情,那個與他父親做生意的白臉漢子,也就是那晚大廟前,帶領農民搞窮人會的文之武。
不得不說,有時候,男人與女人之間,便是一種緣分。
有的人相見多次,毫無感覺。
有的人僅見一麵,就如同觸碰了高壓線一般,心動難抑。或許,這便是自然界的愛情密碼吧。
海棠和文之武就屬於一見鐘情的那一類。
載著新娘海棠的大馬車慢悠悠地行走在去往水澱村的大道上。
農曆九月的農村田野,宛如一幅色彩斑斕的畫卷,處處彰顯著秋天獨有的韻味。在逐漸靠近水澱村的時候,大道的一側,呈現出一片廣袤無垠、望不到邊際的大水塘。塘邊的蘆葦在秋風中輕輕搖曳,潔白的蘆花如雪般紛紛揚揚地在空中飛舞。
從大道上放眼望去,那輪紅日漸漸升起,天邊一隻孤鶩展翅翱翔,二者遙相呼應,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麵。而腳下的秋水與遠處的天空相互交融,水天相接,渾然一體,仿佛共同繪製出了一幅如夢如幻、詩意浪漫至極的畫卷。這般美景,令人心曠神怡,陶醉其中,仿佛時間都在此刻靜止,隻想讓這美妙的瞬間永遠定格。
然而,在如此令人心醉神迷的絕美的畫卷之中,坐在馬車車廂中間桶席間的海棠,她那滿心的傷感之情,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伴隨著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住地流淌,那場景,不禁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黃河絕戀》中那如泣如訴、淒美動人的音樂。
那音樂仿佛能夠穿透靈魂,將人帶入一個充滿悲傷與無奈的世界,而此刻海棠的悲傷,就如同那音樂所傳達出的情感一樣,深沉、哀怨且無法言說。她的淚水似乎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痛苦經曆,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尋她內心深處的秘密,去感受她所承受的那份沉重的情感負擔。
此時,有個年輕人從路邊起身,攔住了接親的馬車。
“呦,大哥,同喜同喜,”跟車的楊三爺家接親的人,以為是攔車討要喜煙喜糖,便把準備好的紅包準備遞過去。
然而白臉漢子並不答話,而是跳上車,站在車幫上,望著貼著大紅喜字的席桶裡坐著的新娘。
聽到動靜,海棠挑起蓋頭,仰頭上看,與下看的白臉漢子四目相對。
倆人誰也沒說話,隻是四目相對,呆呆地看著。
“呦,我說這位,您這是要做什麼?”接親的人看白臉漢子跳上車幫,看新娘,不知其何意,趕緊問道。
此時,從大道兩旁的林子中又過來了幾個人,這些人都背著槍。
“啊,不好啦,土匪搶親了!”接親的人見此狀況,一邊驚呼著,一邊朝著另一側坡道下麵奔去。將新娘海棠留在車裡。
“文之武,你要乾什麼?”海棠壯著膽子問著白臉漢子。
白臉漢子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海棠。似乎在想著什麼。
“文之武,你是要搶親嗎?”海棠再次問道。
此時,那幾個背著大槍的漢子湊過來,嚷嚷著,“司令,乾脆把新娘劫到山上做你的壓寨夫人吧。”
說罷,哈哈哈哈大笑起來。
沉寂了一會兒,白臉漢子竟然什麼也沒說,跳下車自顧自地走了。隨後,那幾個漢子也是一臉茫然地跟著走了。
海棠認識這個人,這個白臉漢子,就是自己一見鐘情的文之武,如今已是綠林好漢,上山稱王了。
這一幕,被不遠處準備攔車要喜糖的楊大麻子看了個滿眼。也許,這就是命運,自此,海棠的命運便和文之武、楊大麻子交織起來。
最終,帶著滿臉觸目驚心的傷痕,頭頂著那鮮豔的紅布頭,仿佛將一生的淚水都已流儘,懷著滿心猶如深淵般的怨恨與無邊無際的無奈,海棠乘著那輛貼著大紅“囍”字的馬車,嫁到了楊三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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