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麻子,本是水澱村楊氏族人,乃是這一帶臭名昭著的惡棍。
楊大麻子在幼年時,不幸染上了麻風病,那張臉猶如被隕石撞擊過一般,坑窪不平,布滿了麻子,故而被村裡人喚作“大麻子”。
楊大麻子堪稱澱北地區最為窮凶極惡的土匪,其惡行可謂是罄竹難書,無論是富貴人家,還是平民百姓,皆難逃他的毒手,但凡見到稍有姿色的女子,他那淫邪之心便如火山噴發般不可遏製,他的惡名,早已傳遍了四裡八村,鄉親們無人不知曉這個惡魔的存在。
楊大麻子自幼便劣性昭著,要麼在與自己起過爭執的小孩家門前拉上一堆惡臭熏天的糞便,要麼於夜半時分點燃村裡某戶人家用以過冬的柴禾垛。並且,此人色欲熏心、膽大包天,自他父親離世之後,更是變得毫無忌憚。
在楊大麻子十六歲那年,正值盛夏時分,那暑氣仿佛能將世間萬物都給點燃,熾熱無比,令人難以忍受。澱北地區遭遇了罕見的大旱,三個多月過去了,天空始終不見一滴雨水的蹤跡。田地裡的禾苗,在那炙熱得好似要將一切都烤焦的太陽無情烘烤下,早已是奄奄一息。就連水澱村北那條向來水量豐沛的大河,如今也僅僅剩下了涓涓細流,仿佛是一位垂暮的老人,在艱難地喘息著。
靠天吃飯的農民們,內心的焦急如同烈火在熊熊燃燒。他們每日眼巴巴地望著蒼天,雙手合十,虔誠地祈求著龍王能夠大發慈悲,趕緊降下甘霖。他們臉上寫滿了憂慮與無奈,因為他們深知,如果再這樣下去,這一年的辛苦勞作都將化為泡影,顆粒無收。一家老小的生計又該如何維係?尤其是那些佃農,他們欠下地主的地租又該如何解決?這無疑是壓在他們心頭的巨石,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處於澱北地區的水澱村,一直以來都是以其眾多的水塘而聞名。自祖輩開始,這裡的人們從未為莊稼地無水澆地而發愁過。這片土地曾經是那麼的富饒與豐裕,承載著一代又一代人的希望和夢想。然而今年,老天卻像是故意與人作對一般,自春苗破土而出以後,一連三個多月,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那高懸在天空的烈日,猶如一個無情的暴君,肆意地散發著它的威力,就是不肯灑下一滴雨水。眼看著原本水波蕩漾的溝渠池塘逐漸乾涸見底,那些長到半人多高的莊稼,也在這殘酷的乾旱中危在旦夕。
身為村長的楊二爺,在召集了村裡各姓族長共同商議之後,特地請來了澱北聲名遠揚的周半仙,精心擇定了“求龍”的良辰吉日,最終決定於今日的午時三刻,在村南的道觀之前設壇求雨。
依照澱北地區傳承遺留下來的求雨儀式,村中楊、孫、邵、劉、韓、王、李這七姓大族人家,分彆選出了一名聰慧機靈、品行優良、家門昌盛的年輕少女參與求雨。在村南道觀前的方形巨石跟前,擺好了供桌,由七姓人家共同出資籌備的貢品,諸如豬、羊、雞、鴨、鵝、魚以及黃酒,還有各類水果,皆已準備妥當。
午時三刻,在楊二爺的主持之下,求雨祭祀儀式正式拉開帷幕。
隻見,七位少女將自家所用的蠟燭揉搓搭配在一起,接著用這七家的蠟與七家的爐灰兌上水調製成稀泥,塗抹在道觀前那塊光潔的方塊石頭之上,石頭上麵放置著一大罐,裡麵盛滿了清澈的水。
隨後,由這七個少女手扶著罐子的邊沿,一邊扶著一邊繞圈行走,口中念著近似於詛咒的求雨辭:“石頭姑姑起,上天把雨求。三天下,唱燈藝,五天下,蓮花大供。”
村中其他男女老少則伴隨著七個少女念出的求雨辭,朝著正南方向虔誠跪拜,手中高舉著各家所能拿出的最為上乘的食物,朝著天上的太陽叩拜著,嘴裡念叨著:“求龍王見了石頭姑姑,趕緊把雨降下來吧!”
在人群之中,楊大麻子也位列其中,隻不過,他媽媽給他的那個混合麵饅頭,他已然吃了大半,手心裡僅留存了一點點。
當然,此刻所有人都在滿心虔誠地祈禱,無人留意到他的這個細微舉動。倘若被發現,他定然會被被這炙熱的太陽烤得怒火中燒的村民狠狠暴揍至死。
楊大麻子著實是名副其實、徹頭徹尾的混不吝。雖然他同村民一樣,叩拜著龍王,然而他的目光卻始終緊盯著供桌上的雞鴨牛羊,心裡在盤算著,完事之後,怎樣才能將這些美味收入腹中。
就在求雨儀式結束之際,太陽依舊高掛天空,萬裡無雲,不見一絲雨滴的蹤跡。此刻,主持人楊二爺宣稱,看來龍王對石頭姑姑的誠意仍不滿意,咱們明日午時三刻,繼續求雨拜龍王。言畢,滿心失望的人群滿懷失落、戀戀不舍地朝著村裡緩緩走去。
楊大麻子卻留在了道觀的一側,尋了個陰涼之所藏匿起來。待人們全部離開之後,他在道觀四周溜達了一圈,未發現人影,見道觀裡的道士也進屋午休,便迅速衝向供桌前,拎起雞鴨,用嘴巴銜住一個蘋果,撒腿就朝野地裡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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