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魚很喜歡小動物,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它們東一口西一口的養大的。
3歲前的事情他幾乎沒有記憶,等到能記事起,他便活在父母的謾罵和巴掌中。開始還好一些,在他弟弟李成龍出生後情況更甚,他們溺愛李成龍,像是隻有他們三個才是一家人。他吃不飽穿不暖,隻有隔壁的鄰居奶奶會趁著他父母帶弟弟出門玩時偷偷將他喊進家裡。
小白便是奶奶家裡的狗,一隻白色的,總是咧著嘴笑的小土狗。它跟了奶奶很多年,年紀也很大了,在奶奶離世後成了一隻流浪狗。好在院子裡的其他戶人家也都眼熟它,你家喂一點我家喂一點的就這麼熬著日子。
他那時還沒開始分化出貓的特征,但早早便能聽得懂貓狗說話。小白像它的原主人一樣,總是會趁機偷偷拍開李家的大門,“吃吧。”它將一隻雞腿丟在地上。
江小魚餓得無所謂臟不臟,蹲下身狼吞虎咽般就吃了起來。“狗得多活些日子。”小白欣慰地舔了舔他的臉,“最起碼要活到你能自己找吃的時候。”
隻可惜它到底沒能活到那個時候,它被李壽平捉到,打死燒了菜。
李壽平是江小魚的賭鬼父親,身材矮小背脊佝僂,可在那時的江小魚眼前他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他唾在小白的屍體上,食它的肉,挑剔它的肉老。
說憤怒不太恰當,懂事後江小魚才知道那是恨,不是恨那個男人,而是恨自己的無力。那種感情過於沉,過於重,一直擱在江小魚心裡,每每遇到無法挽救的動物,心裡就有“咚咚”似的聲響,像一把錘子砸著心臟,響得嚇人,疼得嚇人。
而此時這咚咚的聲響近在耳前,江小魚睜開眼眸,有些不知今夕何年。
“懶東西,主人都出門了你還在睡?”老管家啪的一聲推開狗屋門,半彎著腰將頭伸了進來臉色不好:“還不起來!是要我把吃的送你嘴裡嗎?”
哦,原來是現在,我在調查一個案子。
江小魚打了個哈欠,兩隻前爪按在地上沉腰鬆了鬆筋骨,踏著貓步走到老管家的腿邊蹭了一下,“早。”
陳一曲板著臉,忍住想要摸小邋遢的衝動:“一點做貓的規矩都沒有,誰讓你靠這麼近的?”
江小魚不懂做貓要什麼規矩,倒是看明白了外麵這叮叮當當的響動是在乾什麼。
施工隊正在狗屋旁打著地基,施工員拿著圖紙問老管家:“您看喜歡哪個樣式?”
“爺說了讓貓自己選。”陳一曲抖了抖紙放在江小魚麵前,“小邋遢自己選一個吧。”
江小魚看著眼前的圖紙,心情複雜。他是為了辦案才混進來的,從未想過他們會如此上心還要單獨為他加蓋住所。一時間,他有些不知所措。
作為一隻貓,他不能表現得太過於人性化,以免引起懷疑。江小魚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符合一隻貓的反應,他歪著頭伸出爪子在圖紙上拍打做出玩耍的樣子,好一會才抱著一張簡單樣式的圖紙拿嘴咬著像撕咬獵物一般拉扯。
陳一曲低頭看他臉上一副不滿意:“幼不幼稚?”真當自己是小貓了?
江小魚毛臉無語,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對方用腳往前撥了撥:“去去去,彆搗亂,自己找吃的去。”他將圖紙從江小魚的嘴裡拽了出來遞給施工員:“就這個吧。”
這人彆扭難搞得要命,江小魚踩了他一腳盯著屋子擺了擺尾巴,正好,進去找線索。
江小魚發現亱家的傭人很多,但可能是和亱蓮喜靜有關,也不見他們留下來過夜。目前來看隻有管家是常住一樓的。二樓是客房和健身室之類,三樓完全是屬於亱蓮的私人區域,江小魚還沒有機會上去。
他剛一進屋便被昨天的女傭看見了,她興奮地叫了一聲:“小煤球!原來你還是隻網紅小貓!”他爪子一滑差點跌跤,聽著女傭說:“這是你吧!是吧是吧?”
江小魚抬頭看著屏幕上正在吃東西的卷毛黑貓,頭直擺否認道:“不是不是。”
女傭卻根本不聽,臉上還帶著氣憤:“你怎麼會出來流浪了?是不是前主人虐待你?”她昨天把江小魚所有的錄播視頻都翻了個遍,最新的一期就是江小魚最後一次直播時的那場,底下已經吵翻天了,全是主播虐貓不給貓吹空調,吃得單一的評論。
“怪不得這麼久沒更新視頻。”女傭收起手機一臉原來如此的樣子,“原來是小貓偷跑出來了!”她拿著手機對著江小魚拍了一張隨後發到網上:大家不要擔心,小貓現在很安全,應該是從原主人那裡偷跑出來的,已經被我工作的地方收養了。
江小魚有嘴難言,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虐待自己了,苦兮兮地喪著臉被女傭堆了一盆貓飯在眼前。
他苦中作樂地想:“算了,大不了案件調查完了回去好好解釋一下。”
女傭在一旁虎視眈眈盯著,生怕它不夠吃,“小貓你加油吃,姨姨給你再添一點。”
江小魚頭皮發麻,趁著女傭回廚房拿東西之際提著爪子就往裡跑。他躲進走廊裡,確定對方跟不上來這才鬆了口氣開始探查。
一樓除了廚房類的區域還有三間臥室,其中一間是老管家的,門上貼了門牌還掛著一堆羽毛裝飾。江小魚抬著頭看心裡有些奇怪,“這羽毛顏色和他的頭發倒是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