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緣起於安越剛來到學校的第一年,也就是眾多男老師站在宿舍樓二樓和三樓的走廊上看她在蕩起黃色塵土的操場上降維打羽毛球的那一年。
某一天的某個月黑風高的深夜,師生們都已安然入睡,校園東北麵的水庫麵上的涼風吹蕩在水稻田的麵上,颯颯有聲。
但校長寢室的燈還沒有熄,安越老師越過另一個女寢和一個樓梯間,悄悄地來到了校長門前,她側耳貼著老舊斑駁的木板門聽了聽,沒有聲音。
於是,她停頓了五六秒鐘,才輕輕地敲響了校長的房門。敲一下,停三秒,敲一下,又停三秒。
子溫看了看美伶,美伶看了看化龍,都麵麵相覷:正在乾這麼秘密的事情,怎麼門外會響起這種蹊蹺的敲門聲?莫非有人已經打探到了消息,想分一杯羹?
化龍看了一眼桌麵上的草稿,示意女朋友趕緊收起來,放進一個紅色的塑料袋裡,並指一指手指,示意子溫拿出會議記錄本來,翻開放在桌麵上。
一切準備妥當,門外的間歇性的敲門聲還沒有消停,均勻,穩定,低沉,宛如放慢三倍的鐘擺。
化龍示意子溫去開門。他踮起腳跟,將門上豎著的門閂扭下,緩緩地將門拉開,安越搭著一身粉紅的睡衣,閃了進來,看見坐在沙發上的美伶,又遲疑了一下,想轉身回去。
“沒事,進來,我們正在開會呢。”化龍示意她坐在茶幾旁,她這才看清站在門後的子溫,對他嫣然一笑,神色放鬆了不少。
“校長,我想報告您一件事,不知道合不合適?”她看了看美伶和子溫。
“沒事兒,公事公辦,你請說。”校長很穩重,神色很自然莊重,跟平時與他們說笑時大不相同。
子溫看見她胸脯起伏得厲害,像淩厲的秋風橫掃著金黃的稻浪。
她伸手壓住了其中一隻,壓低聲音說道:
“這事兒,也真是奇怪,我昨天剛曬出的乳罩,又不見了。本來嘛,這也沒什麼,不花幾個錢,問題是,我現在沒有乳罩穿,明天怎麼好上課呀?”她放下手,挺了挺胸,似乎要向他們證明確實沒有穿。
他當然不好意思看,將目光移向美伶老師。
美伶老師瞪了他一眼,認真地說道:
“處男不許聽,你出去回避一下。”
他站起身來,用最後的時光瞟了她的胸前一眼,但什麼也沒看到,他忽然覺得眼睛有點花。
“不用,聽一下也好,都成人了。”校長沒有笑,叫他坐下。他坐了下來,看著空白的翻開的會議記錄本,真白啊,雖然最亮的那盞燈沒有開,但它已然是最亮的了。
“你還會隻帶一對乳罩?怎麼可能?”美伶老師表示不相信,帶點質問的口氣,在校委會裡,就數她的語氣最淩厲了,校長都要讓她三分,何況是他。
“所以說,很奇怪了。我星期一曬的那對,星期二一起來,不見了,連衣架子也不見了。我還在一樓圍牆邊找了半天,以為是風吹下去了,但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星期二曬的那對,星期三起來,又不見了,但衣架子還在,又在下麵找了半天,也是啥都沒有。今天曬的,我想我得多留一個心眼,吃晚飯時,一看,還在,洗澡時,我特意留心了一下,也還在。不料,剛剛我睡了一覺,冥冥中我想起來看一下,打開後門,風呼啦一聲吹進來,衣架子在陽台上搖搖晃晃,空空蕩蕩,什麼鬼也沒有了。真是見了鬼了。”
他的眼睛的餘光看見,她又用她的素手壓了壓她的胸,似乎有點涼意逼人。
“你有沒有下地上找一下?”美伶的思維來得快,不愧是教數學的。
“看是看了,但沒看到什麼,都是亂草一堆。下是沒下去,黑燈瞎火的,萬一竄出蛇來,不是要了我的小命?”
他抬頭看著她,知道氣氛現在已經變得比較自然了,一道亮麗的唇紅橫亙在他的眼前,像一道縮微的彩虹。他裝作在嚴肅地思考,將左手撐在下巴上。
正在他想將目光往下移時,美伶老師又發話了:
“子溫,拿上電筒,去下麵找一下。”
他摸了摸後腦勺,有點為難地從茶幾下拿出電筒。
“帶上棍子,門後有一根,撥開草來看,不要真的被蛇咬了。”校長交待道。
出了門,他有點惱這個薑主任了,教務方麵的事,由你主管,這是沒錯。其他的事情,怎麼也不商量和請示,就直接對自己發號施令?在校委會裡,自己和你其實是平級的,團總支書記也是正職啊,隻不過校長叫我協助你搞教務,那是怕你能力不足,誰叫自己是校長的學生呢?你當真是把校長的女朋友身份當成是土匪的壓寨夫人麼?還那麼一本正經,誰不知道你天天在校長房間睡,還沒結婚呢,就這麼明目張膽,還霸占著女老師寢室的一個名額,這就是睡覺領域的“吃空餉”啊。不過,也好,好到了安越老師,使她的男朋友來看她,不需要彆人讓位置了。
一樓是男生寢室,後麵雖然也有包乾區,但也屬於衛生死角的範疇,雜草很雜,長得沒有一點規律,溝道內泥沙俱下,淤積得汙水橫流,二樓陽台下的小小的遮雨空間裡,亂堆著廢棄的課桌凳,散架的掃把,竹篙,等等。
他胡亂地掃了一圈,除了一些廢紙和塑料袋,還有一些蟾蜍和跳動的蛐蛐外,什麼布料也沒有了。
等他上去的時候,他們卻散夥了,校長門都不讓進,叫他早點休息,這事情已經安排人去處理了,不用他管了。
後來,政教主任告訴他,這事兒是他選出的學生會主席乾出來的。他趕忙爭辯,知人知麵不知心,我選他當學生會主席,是因為他高大威猛,有威望,鎮得住這些調皮分子啊,怎麼知道這家夥青春萌動,色迷心竅,會動這種歪心思呢。
不過,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建議的馬上換掉學生會主席的提議,卻遲遲沒有得到實施,甚至直到這小子畢業,都沒有換掉。他也故意裝作不知道這事,其實組織上也從來沒有向他正式通報過這件事,這個小主席也可能認為他不知道這件事,跟他打交道跟往常一樣,毫無羞恥和羞愧之色,“真是無恥”,他當時是這麼想的,不過,做事還是跟原來那麼認真,甚至更認真了,令他省心不少,這在很大的程度上減輕了他的鄙夷。
做了壞事,怎麼還能逍遙法外呢?安然無恙呢?僅僅因為能力強,就可以不處理嗎?
他一直耿耿於懷,這次,校長是把他當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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