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夏槐還可以從這根管子裡抽動脈血,進行術中血氣分析,手術時間一長,血糖乳酸容易高,電解質容易紊亂……這些會影響術後恢複。
一位優秀的麻醉醫生,絕不隻是讓病人活著進來活著出去以及術中不要醒不要動這麼基本的要求。
手術做完了,病人送去icu了,icu打來電話,說病人血糖26,k+28,人是醒了管也拔了,但吐得死去活來,一直叫痛……這些都是麻醉醫生術中管理的失職。
“宗老師,膠帶。”謝宜年自覺地幫她撕膠帶,他由衷地讚美她:“宗老師的動脈打得真好。”這誇獎是真心實意的,他以前在icu和急診輪轉的時候,也紮血氣,深知這是一項技術活。
不過icu和急診的病人都重,有時候遇到那種休克的病人,隻能紮股動脈,股動脈在大腿內側,長得非常粗壯,摸到差不多位置,一針紮下去。
護士笑著說:“你小子也拍起馬屁來了!我和你說,你們今天要搞這麼遲,什麼馬屁都不管用,手上動作快點,讓我們麻醉老師快點下班才是正理!”
“還有!”護士說:“今天讓我們乾這麼多活,請我們吃飯!”
這也是手術室一個約定俗成了,組裡要開大刀,已經知道要乾到很遲,主刀就會自掏腰包,請一個房間的麻醉、護士吃飯或者點奶茶。
謝宜年說:“這是應該的,今天我們有飯的,中午十一點到。”
謝宜年偷瞄了一眼宗夏槐,她已經坐下來開始寫麻醉記錄單了,謝宜年說:“主任包飯,我請你們喝奶茶。”
護士嘖嘖道:“誒喲,小謝,最近股市賺了不少嘛?”
於是話題又轉到最近的股市上麵,不過也沒聊幾句,師傅到了,師傅抱頭,謝宜年在病人腦袋下塞了一個頭圈,肩膀下墊了一個枕頭。今天前兩台都是內鏡做,不開顱不上頭架,仰臥位。
這樣,病人就算擺好了。
謝宜年下來準備洗手,從麻醉機一側過去,和宗夏槐說:“宗老師,你想喝什麼?你先點,我等會兒發紅包給你。”
宗夏槐也沒客氣,外科要洗手上台,所以點外賣的活一般會隨機交給台下的人,比如巡回護士或者麻醉醫生。
宗夏槐問他們想喝哪家,他們都隨便,於是選了一家離醫院最近的奶茶店。點好之後,宗夏槐告訴他們:“我定了十一點到,等會兒讓師傅拿飯的時候一起拿一下吧。”
吃人嘴短,本來大家對於今天遲下班都有些意見,但有了中飯和奶茶後,手術室的氣氛肉眼可見地緩和了起來。
其實也沒辦法,主任要開,她們的火氣總不能對主任發,對下麵小的也沒有用,何況小謝也挺慘的。
小謝今天負責暴露,經蝶垂體瘤,鏡子進去,剪骨窗,暴露腫瘤位置,然後喊主任上。
小謝嘛,臨床經驗有限,速度肯定是慢的,主任今天是自己來的,沒要人叫,這個時候謝宜年還在剪骨窗,被罵了一頓。
對於挨罵,謝宜年也是熟練工,低頭聽訓,宗夏槐看了兩眼,想起了那天晚上急診,像鵪鶉一樣的年輕外科醫生。
宗夏槐也不知道自己會開口,她說:“楊主任,我們快點開始吧,你們第三台那麼大,不抓抓緊明天要被護士長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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