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都盼著過年放假,這次放假很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放假。過完年,他們就要正式上崗或者提升為副司機,一旦正式上崗,這一輩子就不可能再放假了。平安家離得遠,在鄰縣的山區裡,坐汽車得三、四個小時。國慶放假他回過一次,再也沒回過。他有點兒不想回家,隻想天天和蓮花在一起,他問蓮花:“你家裡有什麼活兒沒有?有活兒儘管說,我最喜歡乾活兒。”蓮花說:“快過年了,沒啥活兒,就算有活兒,有我哥嫂在,你也幫不上。”他倆就去街上、市裡轉兒,大商場都轉遍了,兩人都買了一身衣服,天天去錄像廳、舞廳。平安的開銷已經超支,又借了吳光明二百元。自從吳光明和吳麗紅處對象後,對他明顯友善了。每次做好飯隻要他在,總是熱情地讓他吃飯,說著就拿碗給他盛飯,平安忙說“不餓,不餓。”或者“吃過了,吃過了。”吳麗紅開始見到他總是不好意思,時間長了也就自然了,熱情地讓他吃飯。耐不住二人的熱情,平安吃了兩回。得知他和蓮花處對象,二人就讓他帶她來玩。吳光明對他很是熱情,可是一天晚上睡覺前,他深有忠告之意地對他說:“王蓮花以前和他們村的一個小夥兒談過,不知道斷了沒有,好像去年還談著哩。”“去年什麼時候?”“天熱的時候吧?我見過那個男的。人家好像都談了幾年了。”平安心裡“咯噔”一下,蒙上了一層陰影。之後他也不好意思問蓮花,隻是對蓮花更是千討好萬討好,不敢說一個“不”。他也問過他的介紹人,那位師傅說:“早——都斷了,去遠處打工了,你就放心吧!我跟她家住的不遠,跟她家大人關係也不錯,多少人追人家閨女的,她家大人托我找咱段人的。你可要對人家好點兒啊!”平安點點頭說:“嗯。”每次約蓮花,她總是欣然答應,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他也就放心了。
快過年了,平安隻得回家,他真的有點兒不想回家,他甚至想到不回家了,就在單身宿舍,反正自己是在進行終身大事哩!父母也能理解吧?他對蓮花說:“我不回家了,陪你過年!”蓮花驚訝地說:“那怎麼行?你不回去看你父母?再說了,你都多長時間沒回家了?過年也不回家?回家轉轉麼!”平安拉著蓮花的手可憐兮兮地說:“可是我……還想拉你的手。”蓮花羞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平安又說:“你跟我回我家吧?讓我父母,還有我們村人都看看你!”“現在不行吧?大過年的我去你家算什麼呀?”“算我媳婦嘛!”平安熱切地望著蓮花。“去!那怎麼能算是呢?還早——著哩!”一句話打擊的平安幾乎站不直了,平安幾乎是哀求地問:“還早哩?你——對我很不滿意?”他望著蓮花,聲音有點兒打顫兒。蓮花得意地笑了,說:“咱倆認識還不到半年哩,還不是——太了解呀!”他拉著蓮花的手放在他胸口,有點兒急切地說:“你摸摸我的心——我可是把整個心都交給你了!你要是不願意,我的心就死了!”“彆肉麻了!”蓮花笑著說:“那——你對我了解嗎?”“了解。”“了解多少?”“我……”平安一時卻說不上來。正準備說時,蓮花卻打斷他笑道:“說不上來吧?還是不夠了解吧?咱倆得多了解哩!過年你回家吧,不然,人家會說你不孝!”“我放不下你啊!”“你不回家,我就不理你了!”平安無話可說了。
臘月二十七,平安終於回家了。除夕晚上,他給蓮花家打電話。他家沒有電話,他去村裡唯一一家商店裡打電話,給蓮花父母拜年,說了幾句話,蓮花就說:“要看電視。”就不說了。商店老板嬸子笑嘻嘻問他:“給誰打的電話?女的?你媳婦?咋不帶回來讓瞧瞧?”他笑著說:“剛談的,還沒到那一步哩!”初三下午,他又給蓮花打電話,電話裡“嘟——嘟——”響了半天卻沒人接。晚上又去打,他母親說:“蓮花兒有事出去了。”第二天上午他又去打,蓮花接了問:“你是誰?”他說:“是我,蓮花,你聽不出來是我?”蓮花笑道:“喔——怎麼你一回家聲音都變了?有啥事兒?”“沒啥事兒。”“沒啥事兒打電話乾啥?錢多了是不是?”“嗯……”他想說“想跟你說話。”卻不好意思說出口。蓮花說:“沒啥事兒就掛了,來親戚了。”說完就掛了電話。平安也就付錢離開。以後的幾天裡,他還想給蓮花打電話,卻儘力克製住,他心裡總是空落落的不安靜,看電視也是心神不寧,找老同學回來乾脆蒙頭大睡。母親問他:“得病了?”他說:“沒有。”
終於挨到初七,一大早平安就收拾好東西,拿幾個豆包、菜包和油條,問他哥借二百元,吃過飯給父母說了一聲就坐車回金川縣。下了汽車,就到電話亭給蓮花打電話。蓮花父親接電話問:“誰啊?”平安說:“我是蓮花對象平安。”蓮花父親說:“喔——機務段的?”“喔。”“蓮花她出去找她同學耍去了。”“喔,那就掛了。”回到宿舍放下東西坐在床上發呆,腦子裡什麼都有。不知為何,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想了半天,越想越煩心,乾脆躺下蒙頭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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