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上,卿寶一到漢康就給陳姐打傳呼。他知道陳姐在家休班,但是卻不能去找他。等了半天,電話才響,卿寶接了電話就說:“今天去街上轉吧?”陳姐說:“不行,今天家裡有人來。”“陳姐,我準備給咱倆一人買一個手機。”“不用,不用!”“有手機多——方便啊,你不想有?”“不用,真的不用。”“為啥?”卿寶聲音有點兒悲戚,他心裡知道為啥,可是他還要問。“……”陳姐半天不說話。卿寶仍然堅持說:“我不管,我就——買!”“你買了我不要!”陳姐說:“你是剛到吧?你先睡覺吧,睡醒了下午再說。”“我下午可能要待班。”“那下回吧。”“晚上。”“再說吧,來人了,我掛了啊。”“喔。”卿寶放下電話,心裡全是失望,悲涼。
回到宿舍,他拉開被子蒙頭就睡。趙師傅叫他:“小何,一會兒搞活動,去領獎票!”卿寶說:“師傅你去吧,我瞌——睡了。”趙師傅說:“瞌睡?下午待班再睡嘛。年輕人瞌睡大,我這五十多歲的老頭兒——子了,一點兒也不瞌睡。”趙師傅身材魁梧,精力旺盛,一手能把滿滿一大桶水舉到車上,晚上跑車從來不瞌睡。在車站停車時,你看他靠在椅子上閉著眼,但是車站一叫他們,他立馬就拿起電話答應,從不耽誤。趙師傅說完就去指導室報名參加拔河比賽。
卿寶躺在床上半天卻睡不著,翻過來翻過去。樓底下傳來“一、二,一、二”的呼喊聲、誰喊誰的吆喝聲,外邊很熱鬨,彆人都很高興,為什麼隻有自己總是悲傷?為什麼失望總是占據他的心房?能像趙師傅多好?能吃能喝能睡,還會玩,多好?趙師傅嘲笑他:“小白臉兒,沒好心眼。”卿寶分辯道:“我可沒乾啥壞事兒!”趙師傅笑道:“那你成天吊著個臉乾啥?”卿寶臉一紅,說:“我是……”“是啥?失戀——啦?哈哈哈……”趙師傅邊開車邊開導他:“年輕人,活道兒點兒,不要一棵樹上吊死嘛!天涯何處無——芳草!女人是衣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學恁‘死頭兒’乾啥?老纏住一個女人那是傻蛋!男人一輩子不玩幾個女人那就不算個男人!這女人呐,你越是死心塌地追她,她就尾巴越翹的高!”卿寶說:“趙師傅對女人還挺了解的。”趙師傅哈哈笑道:“跟師傅多學——著點兒!”卿寶也想過,自己是不是太死心眼兒了?為什麼總是想著陳姐呢?卿寶知道他隻要看上哪個姑娘,心裡眼裡就沒有彆的姑娘全是那個姑娘,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這就是人家說的死心眼兒、死頭兒吧……想著想著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正睡著,忽然聽見趙師傅叫他:“小何,吃餃子啦,餃子票給你放桌子上了,快起來去吃!去晚了就沒啦!”卿寶揉揉眼,答應一聲,又躺了一會兒,還真的覺著肚子一陣咕嚕嚕響,這才想起早飯也沒吃。他就爬起來洗把臉下樓去吃餃子。餃子是蘿卜肉餃子,有人說不好吃,有人說湊合吃吧,又不要錢。
吃完餃子,卿寶來到電視房看電視。電視裡正在說國家領導人在慰問困難群眾。一位年輕師傅就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一位老師傅說:“其實中央的政策都是好的!”“一到下麵就變樣了。”一個中年人說:“‘賈豬’升了,知道不知道?”“升了?升哪兒了?”“升天——了嘛!”“嘿嘿嘿,這下是升到頂了!”“有人要笑了!”趙師傅說:“那——當然啦!啥時候都是有人哭有人笑嘛!聽說有人響了一掛鞭。”有人說:“老趙,你知道不知道喝酒後不能洗澡。”“我這身體沒事兒,血壓不高心臟倍兒棒,怕個球!”“彆說這話,啥事兒沒啥樣。”“反正到我這兒全變樣兒!哈哈哈……”
卿寶看了會兒電視就簽了待班去睡覺,要不然趙師傅要是先睡,那呼嚕就打得他睡不著。平時早上到晚上才待班,過年貨車跑得快,下午就待班。
一覺醒來已經十六點多,趙師傅還在睡,“呼嚕呼嚕”地打著鼾。卿寶還想睡卻睡不著,不禁又想起“陳姐”。他想起以前的一件件往事,耳邊響起她說過的話,眼前浮現她的一個個笑容、一個個眼神,……卿寶敢肯定“陳姐”是愛他的,隻是家裡的壓力太大。他能理解“陳姐”說的“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兒,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兒”。婚姻的確是兩個家庭的事兒,不是兩個人想結婚就結婚的,需要雙方父母都滿意或者同意,需要親朋好友的認可和幫助。假如雙方父母不滿意或者不同意,親朋好友不認可,二人可以獨立結婚,那麼婚後的生活將會怎樣?能幸福嗎?人是關係中人,離開親朋好友的人將是孤獨悲慘的人。“陳姐”說的卿寶能夠理解,但是他希望陳姐能夠突破壓力,說服家裡人,但是現在看起來不太可能,而且越來越不可能了!最主要的是“陳姐”,她自己都不能突破家裡的壓力,還怎麼去說服?想來想去,卿寶覺著應該靠他的一片赤誠之心去感化她,讓他不舍得和自己分手,才有可能去說服她家裡人,他想乾脆把手機買了給她,她不喜歡可以去換,在上麵貼上她的名字,不信她不要!她若不要,就扔了或者砸碎。對,就這樣!卿寶這樣想著,就覺著充滿希望,渾身充滿力量!他想,陳姐,你就真的忍心割舍這一段情緣嗎?你就真的狠心讓卿寶孤獨一生悲傷一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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