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後,平安和李偉回到單身宿舍,他先去找大強。
大強宿舍門開著,閆師傅剛吃完飯靠著被子躺在床上仰頭吐著一個又一個煙圈。平安問:“閆師傅,大強回來沒?”閆師傅說:“應該是回來了,包在那兒放著,可能是去打牌了吧,這家夥這些天歇班兒就是打牌。”“那你知道他去哪兒打牌了?這幾天老是找不到他。”“不知道,我不咋打牌。”平安從二樓找到三樓,沒見有人打牌,他又回到老宿舍,李偉吃飯還沒回來,他就又下樓,看見張軍從外邊回來,就問他:“給你發的傳呼收到了吧?”張軍說:“收到了。”“到時候能去吧?”“去嘛,請——假也要去!”“好,那天早點兒去。”“好。”“你知道大強去哪兒了?”“不知道,我剛從家過來。”“大強一天到晚都去哪兒打牌?你知道不知道?”“單身宿舍沒有?”“沒有。”“那可能是去外邊宿舍了。”“對,外邊宿舍還沒去。”
外邊宿舍是四合院,都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蓋的平房,還住著不少成家的外地職工,這會兒都在搭鍋做飯,有的在生爐子,一股一股炊煙嫋嫋升起。平安聽見有人打牌,就大聲喊:“‘大個子’——‘大個子’——”卻沒人答應。他就尋著打牌聲找過去,終於在牆角的一個宿舍看見大強,四個人正在全神貫注地看著手裡的牌,“啪”地摔出一張,各人跟前都放著幾張鈔票,有五十有十塊,沒人圍觀。平安在大強肩上拍了一下,大強抬頭看見是平安,就連忙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平安隻好等他們打完一“鍋”,才叫大強出來,問他:“給你發的傳呼收到了吧?”大強說:“收到啦——到時候去!”“到時候咱同學都去,彆忘了!”“忘——不了!滿月酒麼,還能忘了?”平安就走了。
平安兒子的滿月辦得相當熱鬨、相當氣派,因為老丈人、丈母娘都很高興非常高興!丈母娘整天忙著縫被褥、做小棉襖、裁尿布,見人就大聲打招呼,臉上總是掛著笑容;老丈人忙著聯係大廚樂隊、酒席桌凳,聯係親朋好友,訂點心訂肉菜訂煙酒,進進出出經常聽見他爽朗的笑聲。老丈人讓給幾乎整個生產隊的人都送點心說了,還有外隊不少人也說了,所有村乾部和他的一幫人自然少不了。雖然忙得有點兒累,但是累得心甘情願,累得高高興興!雖然滿心歡喜,但是在辦事兒地點上二老也是起過爭執的。老丈人要在家裡辦,丈母娘要在飯店裡辦。丈母娘說在家裡辦人太多亂哄哄的怕吵著孩子,而且很麻煩,錢也不少花。老丈人說在家裡辦熱鬨,能衝喜兒。丈母娘就不說話了,她當然明白,想起唯一的兒子,就一陣心酸難受,直抹眼淚。老丈人出去了,她就跪在床上為兒子禱告。
跟結婚時一樣,都是老丈人操辦一切大小事兒,平安隻是跑跑路、幫幫忙,所有花銷都是老丈人出。老丈人給孫子買了金鎖、金手鐲、金項圈,讓孫子穿上富貴太子服,戴上“三金”照了“富貴相”,全家人又照一張“全家福”。孫子太小閨女體弱不能出門,就出錢讓照相館的人來家裡照,直把鄰居羨慕嫉妒的不行。
在給孫子取名時,老丈人說彆的事都可以新事新辦,但是孫子的姓得隨他閨女的姓,也就是說是他家的孫子,老丈人問他理解不理解,平安說理解。老丈人讓他給他父母說一下,他說父母不會有啥意見,老丈人還是讓他給父母說一下,並且當他麵給他家裡打電話。他說他家沒裝電話,老丈人說,鄰居有往鄰居家裡打,鄰居沒有看看哪兒有公用電話,這個事兒一定要提前、當麵說好;想想又說算了,這種事還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好;就讓平安回家跟父母說,說好後回來跟他說,給他捎個信,他父母過來時他還要當麵問。平安就提前一個星期回趟家跟父母說了,父母當然沒意見。平安說老丈人一定要當麵給他說,要不給他老丈人寫一封信吧。父親說不會寫,平安說寫一句話就行,就寫同意孫子隨他家姓就行了,寫好他捎過去讓老丈人看。父親想了想,說那行,就找了一張白紙拿筆寫了一句話:親家,我一家人都同意孫子隨你家姓。寫好問平安中不中?平安說,中。回來,讓老丈人看了,老丈人讓丈母娘也看了,都說這也行,到時候來了再說說。
在和鄰居村裡人接觸中,一個人總是找機會跟他拉話兒,這個人就是給派出所打電話告他狀的人。平安當然不知道,他還以為人家對他有好感,想跟他交朋友哩。平安那次被舉報的事了了之後,老丈人想讓派出所查出是誰舉報的,所長說人家是打電話匿名舉報,根據錄音也不好查,也就罷了。但是這人還是“歪心”不死,還是準備給他的家庭製造矛盾,甚至想拆散他的家庭。他總是笑著跟平安打招呼,沒話找話,套近乎,平安還以為人家對他有好感,總是很客氣地笑著招呼他,根本覺察不出他的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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