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月唯看出來津島修治這個孩子並不普通,也知道每回他都會把自己送出去的禮物扔掉。
沒關係,他會再撿回來,然後——
從小樹林回來以後,津島修治看著擺在自己麵前整整齊齊、原本全部被丟掉的禮物:“……”
他深吸一口氣:“你是撿垃圾的小男孩嗎?”
“怎麼能說我送的禮物是垃圾呢,治君。”羽月唯委屈道,隨即他又笑起:“我是啊,要知道勤儉節約可是我從小的美德之一哈哈。”
“治君,真的不想打開看一看嗎?”
津島修治嫌棄臉:“我才不要呢,拿走,快拿走啦。”
他撇過頭不去看那些東西,卻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是羽月唯把禮物給拆開了。
一邊拆,他還一邊念叨:“這是送給治君的毛絨手套,津輕的風很冷,治君每次放學回來,手指頭都被吹得紅紅的,戴上它就保暖了喲。”
“這個呢,是送給治君的圍巾,和手套是同樣花紋的。”
“這個是……”
津島修治忍不住瞥了眼。
“看,是龍的模型呢。”羽月唯笑著舉起一隻巴掌大的黑龍:“雖然外形和我家的噬沒有辦法比,但一樣都是黑色的鱗片,金色的眼睛,是不是很帥氣?”
哪裡帥了,津島修治心裡吐槽道,這隻模型的黑龍一看就是給小孩子玩的玩具,特意做的圓潤可愛,幼稚死了。
除了鱗片、眼睛的顏色一樣,哪哪都不相同,連爪子都不夠鋒利。
似乎看出津島修治的無語,羽月唯歎氣道:“唉,沒辦法呀,逛遍整個津輕,我隻找到這麼一個比較像的。”
“這樣好了,等離開這裡以後,我去為治君定做一個等比例縮小的模型怎麼樣?”
“誰要和你離開。”津島修治道,他頓了頓,問:“那頭龍,叫噬?”
羽月唯:“沒錯哦,吞噬的意思。”
津島修治若有所思。
“治君,這些禮物……”羽月唯再次開口。
津島修治的目光落在禮物上,算了,聽他口氣這麼可憐,反正都已經拆開,他就……
就見羽月唯竟重新將那些禮物全部都塞了回去,原步驟再封好,變得沒有拆開過似的。
他拍著禮物道:“既然治君暫時不需要,這些禮物就先放在我這裡好啦。”
“等治君什麼時候想要,隨時來拿哦。”
津島修治:“……”
所以真的隻是拆開給他看一眼?
羽月唯,神經嗎?
“說了不要,你再送我也會扔掉的。”
“難道送禮物沒有辦法刷高治君的好感度嗎?”
“嗬嗬。”
“那送治君喜歡吃的東西?”
“津島家有飯,不勞煩……”
“那麼,給治君摸龍?”
“……”
“還有,帶著治君騎龍?”
津島修治沉默。
津島修治抬眸。
津島修治沒有嘲諷和拒絕。
這可是龍,而不是隨意可見的小動物。
羽月唯笑了:“我明白了,治君,放學後小樹林見哦。”
龍的體型龐大無比,氣息壓迫,全部出來必然會引人注目。
在這裡騎龍不是一個合適的地點,也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但摸一摸龍還是可以的。
津島修治走出校門,對盤踞在一些人身上的咒靈怪物視而不見。
自從那天在樹林間被怪物襲擊以後,津島修治就能看見了這些以往看不見的東西。
咒靈,出現在學校裡、路邊、陰暗的角落。
尤其是津島家,甚至他父親的肩膀上都趴著一隻令人惡心嘔吐的怪物。
無視它們,不與它們對視。
這樣才能繼續生存下去。
而有關於這一點,津島修治並沒有向羽月唯透露。
“治君,我來接你了。”羽月唯站在門口笑道。
津島修治背著小書包走過去。
他如願以償摸到了龍。
——門開的依舊很小,不超過樹冠,巨大的龍身擠在門後麵,頭顱將門框塞得滿滿的,多半個腦袋露出門外。
它似乎是趴在了地上,下巴放平在草叢間,看起來卻仍然高出津島修治許多。
當津島修治的手覆蓋在黑龍的嘴側時,黑龍金色的眼睛往下瞥,鼻間噴出一股熱氣。
那雙豎瞳威嚴冷肅,卻意外含有對幼童的包容,安安靜靜,耐心不已。
津島修治感受著手底下的觸感,黑色的鱗片冰涼冷硬,像是最堅實牢固的隕鐵,摸起來很奇妙。
“治君,開心了嗎?”羽月唯問道。
津島修治收回手,轉身,鳶色的眼眸裡沒有多餘的情緒:“我想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麼想要收養一個孩子?”
羽月唯這麼年輕,有背景,還有如此強大的能力,他其實根本不需要來津島家進行交易。
津島修治不信他之前說的那些理由。
他有彆的目的。
他還隱瞞了自己什麼。
但津島修治尚且還隻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再聰明,沒有足夠的信息和閱曆支撐,他也無法分析出確切的答案。
可他直覺,羽月唯想要的,不止如此。
他能給他什麼?
一定得是他才行嗎?
羽月唯輕聲道:“非要一個理由嗎?”
津島修治沉默看著他。
羽月唯:“不相信我隻是單純的喜歡治君?”
津島修治報以冷笑。
羽月唯:“我需要治君在我身邊哦。”
津島修治轉身離開。
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羽月唯歎了口氣,真絕情啊,治君,摸完就扔。
羽月唯揮手,黑龍縮回門後,金色的門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