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與芙今年已經十八了。
她的幾位皇妹,早已婚配,比她小的六公主衛與薇已經有了孩子,她的婚事,一直壓著。
她是嫡出公主,婚事自然是慎之又慎。
大夏朝廷裡的青年才俊,沒有一個能入她的眼。
唯獨這一次,在小覓鎮,看著清曇,她方才知道心動是什麼感覺。
看著眼前人,衛與芙忽然臉紅了。
清曇此刻怎麼會想到,有個公主正一臉花癡的看著他,心裡想入非非。
趙無虞睡眠很不好。
她現在急需許宥製的續命丹,能不能續命不知道,最起碼睡得香甜。
也不知道前線怎麼樣了,一直沒有消息傳來,她也已經兩天沒見到衛卿池了。
難道說,那個紅妝公主一直不肯吃飯?還是一頓飯吃了兩天都吃不完?
趙無虞暗戳戳的想。
她披著厚重的袍子,打開窗戶。
是不是快要春天了?
她記得,清曇救她時,應當就是春天吧,翠竹青青,竹香凜冽。
她就在竹苑的床上,生生躺了三個多月,從春到夏。
想起自己這一年,不斷的在受傷,不斷的在流血,這一年受的傷抵得過以往三年,真的是倒黴呀…
趙無虞彎起嘴角,自嘲的笑笑。
等會到了雍都,一定要讓大祭司給他去做做法事,驅驅妖魔鬼怪。
不然為什麼一直受傷?
衛卿池看著她坐在床邊,唇邊掛著笑,不由得好奇道:“你這是魔怔了?大晚上不睡覺,對著月亮傻笑?”
趙無虞回頭看到衛卿池,連忙跪下,道:“這麼晚了,殿下怎麼過來了?”
衛卿池脫下裘皮大氅,隨意的坐在床上,道:“快起來吧,怎麼現在見了我,這麼有禮貌?”說著拍了拍自己身邊,示意趙無虞坐下。
趙無虞順從的坐在衛卿池身邊,衛卿池看著她,笑道:“怎麼了,突然與我如此生分?”
趙無虞看著這張從小到大都好看的臉,現在眼角也爬上了細紋,眼神中透著疲憊,隻是望向她的眼神,還是含著笑意。
“男女授受不親呀…”
趙無虞低聲答道。
衛卿池看她一眼,像是不認識她一般,隨即又拿手在她頭上使勁兒揉揉了,嗔怪道:“你這小腦袋想什麼,你都是我一手帶大的,現在給我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趙無虞臉一紅,轉過頭去。
衛卿池往後躺了躺,讓自己處於一個舒服的姿勢,開口道:“這麼多天,你辛苦了,我原本以為都要給你風光大葬,沒想到這偏僻的瀾州府竟然傳出了童謠,我呀,還真的是害怕以後見不到你。”
趙無虞鼻子一酸,忍不住叫道:“池哥哥…”
就像小時候,跟在衛卿池身後,一聲一聲喚他一般。
衛卿池“嗯”了一聲,道:“你也真的是膽子大,那孫柏元是堂堂國家偏將軍,你竟然敢掐死他,還不讓彆人動手,你是生怕自己坐不踏實罪名?”
衛卿池嘴中說著她膽子大,但是語氣親昵,絲毫沒做責怪的意思,趙無虞看著他,道:“這你都知道,那你肯定也知道孫柏元有多可惡,這樣的人留在咱們大夏軍中,就是敗類,就是動搖軍心的蠢貨,這樣的人多留一天,就是咱們治軍不嚴!”
衛卿池道:“你說的也是沒錯,隻是勞累我,又得去搜些罪證來,不然你是知道的,那些言官的嘴巴,可是最難堵。”
趙無虞不以為意,道:“這有何懼,哪個言官不服管束,我就去殺了他,再硬的舌頭也比不過刀劍,他們不過是想占個以死進諫來青史留名,那就如了他們的意。”
衛卿池笑盈盈的看著她,道:“看你如今這模樣啊,我越發覺得是我的錯,不該從小教你打打殺殺,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也沒有。”
趙無虞道:“做大家閨秀做甚,沒意思,就這樣挺好。池哥哥說誰不好,我就替你殺了他。”
“阿虞啊,這世上殺人並不是難事,可是殺了之後呢?總有殺不動的那一天,以後多想想彆的解決辦法,可不能動不動就殺來殺去的。”衛卿池道,“對了,那日與你在一起在小覓鎮外的那個男子,一身道袍的那個人,是誰?”
趙無虞道:“那是上善觀弟子,清曇,為人最是清明,道法高深,深的百姓愛戴。”
衛卿池看著她,也許趙無虞自己都得注意到,說起清曇的時候,她的眼底有笑意,嘴唇也不由自主的微笑。
“他一個道士,不好好的修道,跑去小覓鎮做什麼?”衛卿池問道。
趙無虞一愣,她記得她也問過清曇這個問題,可是現在她已經想不起來清曇是如何回答她。
清曇現在在哪裡?
衛卿池又道:“前線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剩下就是要開始談判,我想先把你送回瀾州府,讓與芙與你一起走,你們到了瀾州府再等我。”
趙無虞道:“我們在這裡也可以的,等事情結束了之後,一起回去。”
衛卿池臉上的笑意漸漸變得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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