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嶽很生氣。
氣她蠢。
氣她竟敢擅自動先天靈骨。
那可是要留給蘭蘭的,她怎麼敢擅自動呢!
衛嶽氣得咳出一口血。
顧青嵐委委屈屈地解釋著什麼,衛嶽卻什麼也沒有聽進去。
他有點走神。
顧青嵐竟能為了他做這種事,可是蘭蘭一走幾年,卻仍然杳無音訊。
好像有一團棉花堵在胸口,感覺喘不上來氣。
顧青嵐解釋完,見他還是滿臉怒色,心裡也有些無措。
她忽而瞥見那把掛在牆上的琵琶,眼睛一亮。
“大師兄也喜歡聽琵琶麼?……我從前也彈過一陣的,秦地獨有的小調《雨碎江南》,我最是拿手,不如彈給大師兄聽,消消氣……”
衛嶽沒讓她碰那琵琶。
不過,看著那琵琶,他又想起那夜的弦聲。
他忽而心中感到一陣平靜。
“罷了……”衛嶽擺擺手,“你做這些,所求為何?”
衛嶽睨著她,見顧青嵐怔怔地,大眼睛眨巴眨巴,呆呆站在那兒,像是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他難得笑了一聲。
“真笨。”衛嶽勾起嘴角,“有機會,也不會提要求麼?”
顧青嵐這才反應過來,她搖了搖頭:“大師兄……我不是想用付出要挾你什麼……我……我隻是想要看見你好好的……我……”
小姑娘委委屈屈地,垂著眼睫,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
她來昆侖也挺久了,已經長開了不少,隻是這樣站著,就美得攝人心魄。
“為什麼這麼做?”衛嶽盯著她,忽而覺得有趣,他負手走過去,在她身旁站定,低著頭問她。
她的發質相當柔順,連低著眉的模樣,竟然也如此可人。
衛嶽不由地再靠近了一些。
“為什麼?”
顧青嵐像是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相當不自在,囁嚅著說:“大師兄……我在凡間時,你也曾救過我的命……我……”
這不是衛嶽想聽到的。
這怎麼可能呢?
她成天纏著自己,甚至不惜挖血救他,她怎麼可能隻是因為從前的救命之恩?
像是聽不得這張與雲蘭蘭極為相似的臉說出不喜歡自己的話一般。
衛嶽伸出手,輕輕巧巧地捏住她的下巴,雙眼裡都是篤定:“喜歡我?是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衛嶽下手重了,顧青嵐好一陣沒有說話。
她的臉蛋觸感光滑,相當誘人。
鬼使神差地,衛嶽低頭吻了她。
顧青嵐相當笨拙,第一反應是使儘全身的力氣推開他,可衛嶽左手卻將她緊緊箍住,幾乎讓她喘不上氣。
隻能任由他攻城略池。
過了很久,衛嶽才放開顧青嵐的下巴。
“我會去找長老,讓他給我們行訂婚禮儀式。”衛嶽負手,仿佛下命令一般,扔出這麼一句話。
顧青嵐有些發蒙。
衛嶽擺了擺手,讓她回住處去。
訂婚,隻是為了方便控製顧青嵐罷了。
衛嶽心裡如是想著,她那樣蠢,誰知道過兩天,她又會喜歡上彆的誰,然後又做出那種挖血救人傷根骨的蠢事?
還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著,等蘭蘭回來,換了她們的根骨,再把她送回秦國便是。
這件事以後,衛嶽就時常抽空去找顧青嵐。
有時候修煉完,他會去弟子堂後看一會兒。
偶爾,會看到顧青嵐趴在課堂上睡覺,被夫子抓住打手心。
他便提前找好丹藥,等顧青嵐放了課,便抓了她的手,將丹藥潤在她手心。
他走後,弟子堂的人或許會尋顧青嵐起哄,但是有他在時,沒有人敢有二話。
昆侖大師兄的威名橫貫弟子堂。
所有人都知道顧青嵐得他青眼,沒有人敢覬覦顧青嵐。
自然,顧青嵐身上也就再不會發生這種,為救彆的人傷害自己的根骨這種事。
衛嶽是這樣寬慰自己的:一切,隻是為了她的先天道骨罷了。
他對她,除此之外,沒有彆的心思。
就這樣,他與顧青嵐的接觸多了起來。
衛嶽從前覺得她與雲蘭蘭有許多相似之處,相熟以後,卻又覺出二人之間的許多不同來。
從前他對雲蘭蘭多有照拂,雲蘭蘭照單全收,卻總是羞怯的,會說上許多受之有愧之類的話。
誠然,衛嶽也很吃這一套。
可當他照拂顧青嵐時,她卻不會說那樣好聽的話。
她隻是眼睛亮亮地看著他,笑意端端地漾在臉上。
衛嶽外出曆練,在凡間得了什麼寶貝,便順手帶回去給顧青嵐。
他想,女子總是吃這一套的,什麼手串、項鏈、發簪……凡人表意相思之物,給她添上些,總是沒錯的。
顧青嵐接過後,不太會像雲蘭蘭那樣說些感恩戴德的話。
她隻是一低頭,便紅了臉。
第二日,顧青嵐便會回贈他一些珍寶、上品丹藥、孤本秘籍之類。
放在從前,雲蘭蘭倒是不曾回贈過什麼,畢竟她出身農戶,沒有像顧青嵐一般的根基。
倒是有趣。
衛嶽寬慰自己,自己隻不過是怕她移心他人,又做出傷害根骨的事,所以才如此罷了。
有時候與顧青嵐在宗門後山散步,他也會調笑兩句。
雖然他不擅長調笑,也幾乎從不調笑。
但不知為何,與顧青嵐單獨在一塊時,看她臉紅紅的可愛模樣,他就忍不住逗上一逗。
興致來了,便也會賞她幾個吻。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麼?他想,自己也不算趁人之危。
又是一日,他將曆練得來的名貴東珠遞給她。
這日正好是衛嶽的生辰。
顧青嵐遞了一幅畫給他。
畫卷中,青衣少年身著道袍,執劍起舞,躍然紙上,俊秀儒雅,眉眼端方如同神佛。
衛嶽在弟子堂見過顧青嵐第一次執筆畫下的畫。那時候小姑娘心不靜,畫隻鳳凰都像王八。
如今這幅,也不知她花了多少功夫。
顧青嵐也沒有多說什麼,隻知道臉紅紅地說一句生辰快樂。
衛嶽暼了兩眼,見那畫上題了兩句。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的心尖沒來由地顫了顫。
輕輕呼了口氣,衛嶽將手中的東珠遞給她:“喜歡嗎?”
顧青嵐抿了抿嘴,兩頰嫣紅,剛要開口。
衛嶽修長手指卻抵住她的唇。
不知怎的,他盯住她的眼,像是盯著一口沒吃到嘴的鬆軟糕點。
“我問的,不是禮物。”
那日逼問她為何剜血之時,她沒有說出來的話,如今,他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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