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卓在主位把玩著酒杯,她冷著臉,席下便不敢動筷。
劉言坐在王烏讓出來的左首,被眾人或明或暗地注視著。即便大多數人已察覺到對方與阿卓之間的關係並非之前猜測的上司與下屬,但劉言與阿卓的關係總比他們親近。
他們已經受不了了,在阿卓無意識散發的威壓下,端上來的肉菜像是還未清理下去的屍體,杯盞中的酒水像是那人飛濺的血液與腦漿。尤其是每上一輪菜,阿卓的氣勢就更盛三分。
將領們愁眉苦臉,互相對著眼神希望能有個勇者站出去緩和緩和氣氛,奈何方才第一個出頭鳥下場足夠慘烈,讓他們也沒了勇氣。
越來越多的眼箭射向劉言,這位女郎既然是你帶來的,你總該出麵說和幾句吧,他們眼神裡分明這樣寫著。
劉言一手酒杯一手酒盞自斟自飲,端的一派風流,並不與眾將對視,連對麵三人咬牙切齒的眼神也視而不見。
然而,誰也不知道,他心中也慌了神。
劉言發誓,今日他同阿卓來,確實已經猜到義軍三大首領會想打壓阿卓,但他不過是想讓阿卓挫挫他們的狂妄,順便在重視武力的各將領麵前展示展示實力,為將來的歸附埋下伏筆。
但以阿卓現在的聲勢,更像是要將這裡的人全部屠儘了。
實際上,他沒猜錯。
阿卓摸了摸酒杯,又摸了摸碗筷,好一個‘玉做杯來金為盞’!如此豪奢的配置,甚至是剛換上來的第二套。她眼睛微微眯著看向李毅,這人,究竟拿了多少錢?
她疑惑,便直接問出了聲。
李毅一聽,冷汗頓生,無論是阿卓的眼神還是眾兄弟望過來的眼神,都讓他如芒刺在背。
他支支吾吾不說話,阿卓便氣笑了。
“你究竟是不肯說,還是算不清?”
玉杯如迅疾之箭直直射向李毅,渾圓的杯體旋轉著擦過李毅的右鬢,絞進幾縷發絲,隨後扯著一起鑲嵌進對方身後的木柱中。
李毅隻覺頭上一疼,一股巨大的力道扯著他往右一歪,再一摸耳朵,已被刮起的勁風刺得鮮血淋漓。
他顫抖著手,一麵慌忙地試探著耳朵是否還完整,一麵向阿卓討饒。
“女郎、女郎見諒!在下沒確切統計過,這些事全交予家眷與幕僚處理,實在、實在不知啊!”
“哦?那還煩請帶路,去爾府上一觀。”阿卓冷冷說道,雖有敬字卻無敬意,但誰又敢拒絕呢。
見事情已無法拒絕和挽回,李毅咬牙,恭敬起身:“女郎願駕臨寒舍,乃是吾等榮幸,豈有不應之理?”
他率先走出去,腳步很急,連周圍的手下部將都顧不得了。
阿卓施施然起身,胡須男身旁的人很是知趣,已將劍拔出,老老實實呈了上來。
阿卓聽著李毅對屋外小廝的吩咐,嘴角勾起冷笑,看了眼在座心驚膽戰的眾人:“今日相聚便是有緣,既然各位都沒動筷,想來也是不餓,那便一同去吧。”
哪裡的不餓,香噴噴的肉擺在麵前,那個不想吃,但沒傻子跳出來抱怨,眾將紛紛應是,默不作聲地出了屋。
阿卓與劉言走在最後。眼看著阿卓要酒樓的人將飯菜與酒去與城中百姓分了後,劉言趁著空隙悄聲問道:“女郎究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