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可軒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懼,劍尖上的寒氣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嘴中緊張地分泌出口水,可他連咽也不敢咽,更不敢當著阿卓逃跑或者後退。
直到他腿也發僵,阿卓才堪堪將劍收了回去。
想起之前與梁希禾商討的未來,阿卓鬆了口:“若是溫家現存的銀錢不夠,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其他。”
溫可軒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問道:“女郎請說!”
“礦產、工匠、工具……”阿卓細數著河東發展所需的東西,“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可以抵扣,不過由我來估算價值。”
溫可軒麵上一抽,俗話說‘窮死莫典當’,尋常好東西進當鋪也要折上三分,更何況是這般緊急的情況,這般不講理的人!
可他又無法拒絕,阿卓的劍還在滴血呢!
他算是看明白了,阿卓這是要打著討還賑災銀的名義在溫家強搶!
可恨這機會還是自己給她的。
溫可軒快速呼吸了好幾下,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與這些還可以從彆處填補的錢財相比,溫家人更加重要。他俯首低聲:“我這便去拿名單,女郎還請稍等片刻。”
阿卓隻朝他揚了揚手中的劍。
溫可軒翻身上馬迅速趕去溫府,阿卓也沒停下,拉著李氏繼續誅惡。
該說不說,溫家大概是將有才能的人都放出去了,留在族地的都是些文不成武不就的蠢貨。
而蠢貨一壞,做起惡事來也不管不顧。直到溫可軒整理好名錄,親自來邀請阿卓前往溫府,溫氏族地裡又平添了三十來具屍體。
溫可軒已經有些麻木了,他隻能在心中安慰自己,很快,很快他就能將阿卓送走了。
至於阿卓對溫家做的這些事,遲早有償還的一天。
待她年老體衰,再提不起劍那天,他要帶著溫氏幸存的族人,將阿卓及她的親朋好友全部殺儘!
他沒注意到身後的阿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那惡意如同深夜的鬼火清晰明白,阿卓歪著腦袋,卻有些疑惑,是什麼給了他不會被殺的錯覺。
她可沒忘記河東郡人的血債,也有溫可軒的一份啊。
與將死之人不必太過多言,阿卓大搖大擺,提著劍在溫家人仇恨又閃躲的眼神中走進了議事廳。
魚簍李的娘子李柳氏一直跟在她身後,看著過往的一個個大人物對自己敢怒不敢言,因為溫家的氣派輝煌有些佝僂的身體又直了起來。
她仿佛第一次意識到,溫家人也是人,他們並不是天理,也無法一手遮天。
如此想著,她眼神便凶狠起來,就連溫二皺眉問她的身份時,她也毫不畏懼地大聲說了出來:“我是李大壯的妻柳氏!”
她說出自己的身份,一旁陰著臉的溫四突然暴怒衝了上來,他已經從小廝那逼問了兒子的死因。
這賊婆娘就是罪魁禍首!
若非她向阿卓叫冤,阿卓又豈會動手殺了他孫兒溫初!
不就是淹死過丫頭麼,竟然這般不依不饒。他孫兒溫初甚至都退步願意賠償了,他們一家究竟還有什麼資格不識好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