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迷宮之外,去屬於我的那片廢土上去。】
“這裡不是你的國度?”
【並不完全是。】
“……那,我們去乾什麼?”
【把你賣了。】
“?”
【伱實在是太能鬨騰了,我已經養不起你了,於是我決定把你賣掉算了,賣去科摩羅的黑煤窯裡麵挖一輩子的煤礦。】
“……”
康拉德眨了眨眼睛,麵對著這個荒謬的回答,他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地笑出聲來:因為縈繞於他耳邊的聲音是如此的嚴肅,聽起來完全不像是什麼打趣的話語。
……
她不會真要把他賣了吧?
有那麼一瞬間,這樣的想法居然真的在康拉德心中一閃而過,讓午夜幽魂本能般地掙紮了起來,他不斷地抽動著四肢,這讓抓著他的一條胳膊,從而把他拖在地麵上前進的蜘蛛女皇,感到了吃力。
於是在下一秒,一股不可抗拒的靈能力量便襲來,毫不留情地握緊了康拉德的後頸,一下子就把他所有的掙紮掐死在了坯胎裡。
午夜幽魂被無形的巨手掐住了他命運的後頸肉,施施然地升到了摩根的麵前,與其平視。
於是,科茲瞬間安靜了。
儘管在這輪回的迷宮中,康拉德的精神似乎改善了不少,而那大體消失的預言,也讓他的精力更為專注,但是當他再一次直視蜘蛛女皇的麵容的時候,午夜幽魂還是被嚇到了。
儘管在他的眼中,此時的摩根已經不再是那副骷髏、屍骸與腐敗器具的彙合體,她的麵容已經是皮與肉的正常組合,甚至可以看到那雙爍動的青藍色瞳孔:隻不過,這麵容上的寒霜,以及那瞳孔中毫不作假的冰冷,倒是比一具燃燒的骷髏來的更為恐怖一些。
摩根沒有說話,但是她的沉默反而更能震懾到她的血親:在短暫的相處之中,午夜幽魂早已知曉了眼前之人的沉默,意味著什麼。
於是,他眨了眨眼睛,在最短暫的思考之後,便緩緩的舉起了雙手,擠出一份安分的麵容。
乖巧。
【……】
摩根輕哼了一聲,她隨手把康拉德扔到了地上,然後再一次用靈能抓住他的脖子和頭發,在地上繼續拖行著,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
當摩根在與基利曼並肩作戰的時候,她其實也在心中想著有關於康拉德的事情。
她不得不這麼做。
畢竟,無論有多麼地不想承認這一點,她都不得不麵對這個被關在她船上的血親、累贅、責任或定時炸彈:這些詞語在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更多的差彆。
但無論是哪種形容,蜘蛛女皇都不得不麵對一個現實:她要與康拉德相處一段時間,所以她必須想辦法解決,至少是部分解決那些盤踞在她血親腦子裡的瘋瘋癲癲。
在康拉德剛剛攤上了【曙光女神號】的時候,摩根其實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隻不過,她遲遲沒有真正的去思考接下來的事情。
坦白來說,在最開始,摩根在這方麵其實是有點擺爛的:畢竟康拉德對她來說似乎沒什麼更多的有用之處,而他的偶爾瘋癲所帶來的麻煩,似乎也可以忍受,無法造成真正的重大損失。
更何況,在與這位午夜幽魂的相處中,一向擅長用不同的麵具去在交流中遊刃有餘的蜘蛛女皇,卻赫然發現,自己的冷靜思維似乎伴隨著在康拉德旁邊的損耗,而逐漸的轉向為一種瘋癲的暴戾,她對康拉德的影響似乎不痛不癢,但康拉德對她的影響,但在實實在在地損害著她的利益。
這是她無法忍受的。
所以在最開始,摩根對於康拉德的態度是偏向放縱的,甚至故意讓他跑的遠一些:就權當她在在自己的母艦上,養了一個超大型的阿拉斯加犬,時不時得給她搞出一點事情,而這些事情她也不準備去太管,能眼不見心不煩就行。
摩根的確是這麼想的:隻不過很快她就意識到了,名為【午夜幽魂】的存在,在搞事方麵,真是繼承了他們那共同的基因之父身上的精華部分。
如果那天,與第二軍團相彙合的軍團,不是極限戰士,又或者如果基利曼不在場的話,那麼哪怕是基因原體,也無法想象接下來的麻煩局麵了:可是,在最短暫的暴怒之後,冷靜下來的蜘蛛女皇反而陷入了一種思考。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
康拉德恰恰是抓準了,前來與她會麵的基利曼,是一個好人,是一個甚至可以說是軟弱的理想主義者,是一個不會把這件事情鬨大的心軟血親:所以他才敢蹬鼻子上臉地搞出了這些狠活?
就像他知道了自己的死法,所以完全無懼她的刑罰一樣:這兩件事情在康拉德的思想中,擁有著相同的底層邏輯,是他內心深處某種傲慢和高人一等的體現。
……
很有可能,不是麼?
以蜘蛛女皇的思維,她隻用了一瞬間就想明白了這一點,但是隨之而來的卻不是更多的憤怒,而是一陣漫長的沉默,而沉默之後那無奈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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