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我認為迦太基必須毀滅,撒上鹽,然後……】
“……”
“啪!”
在第六次不知不覺地說出了相同的話語後,阿瓦隆的女王先是愣了愣神,便毫不留情地拍擊著自己的額頭,麵色陰鬱。
這樣的舉措讓不遠處正在忙碌的凡人操作者們麵麵相覷,不過蜘蛛女皇卻並不在意他們的反應:伴隨著戰局的繼續,這些凡人已經輪休了好幾回了,現在的這些都是摩根並不認識的替代者。
更何況……
第二軍團之主無聲無息的看向了那個距離自己最近的凡人,那個她絕不認識的,效忠於暗黑天使的凡人仆役:他坐在那裡,毫無察覺的工作著,隻留給了基因原體一個專注的側麵。
但摩根看的清楚:嘴,也許是六張嘴,又也許是九張嘴,它們大大小小、星羅棋布地分布在了那個【側麵】上,不斷地向她低語著那些斷斷續續的詩章。
它們訴說著【迦太基】與【君士坦丁堡】,它們描繪著滅絕與衰亡,它們譏諷著此時的景象不過是即將發生在神聖泰拉上的預演、它們歌頌著帝國的死去、歌頌著野蠻的重生、歌頌著神聖的背叛……
它們從未停歇。
【……嘖……】
摩根揉了揉眉角,在她的內心深處,名為理性的存在正竭儘所能地全力運轉著,宛如老舊的發動機般咆哮著,以維係名為蜘蛛女皇的冷靜個體,能夠必須存在。
不……她不能那麼做……
她不能殺死這些凡人,這些不過是幻覺而已,不過一場如此可怖的戰爭進行到了一定地步,所必定會引來的亞空間異象……
殺戮會喚來鮮血、苦痛會勾引歡愉、堆砌的萬千死屍足以令腐敗的墨綠降世,而當所有的這一切齊齊發生時,那最狡猾的神明必定已經隱藏在了帷幕之後。
沒什麼奇怪的。
這些不過是它們的詭計,不過是它們窺向現實宇宙時,所無意中散發出來的氣息與汙穢而已,不值得她去在意,不值得她去恐懼。
她聽不見那些聲音,她聽不見那些靈魂之海深處的咆哮,因為現在還不是它們降世的時候,它們絕不會來到她的身邊。
她感受不到那黏滑的觸須自她的脊背上浮現,輕撫著她的肩胛與脖頸,柔若無骨的指尖挑撥著她的耳垂,讓來自於銀宮之中的軟糯私語湧入她的腦海。
她聆聽不到那細碎的低笑與她的耳邊流轉,那是最為尖銳與扭曲的長笑,從九個變化莫名的喉嚨中不斷地誕生與死亡,用無數種垂死的呐喊彙聚成一句嘲諷。
它嘲諷著她,嘲諷著她的子嗣們正在地表上毫無意義的死去,鐘表上的秒針每跳動一下,就會有九名阿瓦隆人永遠的倒下。
沒人會記得他們。
連她都不會。
【……】
【……】
【夠了!】
萬千的低語似乎都沒有這句嘲諷來得更有殺傷力。
摩根捂住了自己的臉龐,她的指甲深深地插進了發絲裡,就像是雄獅的利爪抓取著另一頭雄獅的鬃毛一般,原本青藍色的瞳孔中變幻出了一絲紫色的痕跡,讓基因原體那原本漠然的麵孔,變得猙獰,原本平淡的眼眸,變得混亂,在周圍凡人仆役們的驚愕目光中,一閃而過,駭人的氣息在即將席卷整個指揮室的那一瞬間,才被阿瓦隆之主的無情理性勉強收回。
摩根停在了那裡,差不多停滯了一秒鐘,才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歎息,她隨意地掃了一眼身旁的那些凡人們,無視了在她眼中那些愈加扭曲的麵容,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繼續進行他們原本的工作。
而基因原體自己,則是將充斥著暴戾情緒的目光,重新轉移到了麵前的戰錘上:謝天謝地,伴隨著戰局的不斷推進,當莊森攻到了冉丹皇宮的那一刻,她的工作量也終於要少上一些了。
絕對的戰略優勢讓艦隊的火力支援變得不再緊要,而大多數的地麵部隊也開始進行接替性的休整作業了,蜘蛛女皇的工作量伴隨著這兩個方麵的停滯而下降,她甚至可以忽略掉一些次要的事情,把它們全部扔給身邊的凡人官員們,因為這些次要時間的數據量,已經低到了凡人都能勉強處理的地步。
在圍城戰開始的第十天,又或者是第十五天,蜘蛛女皇終於可以暫時地停下她的工作,好好的檢視一下她周圍的亞空間律動了:它們的活躍已經到了令靈能女王都不得不謹慎處理的地步了。
直到這一刻,在摩根的內心深處,才有了一絲苦澀:和平的日子似乎已經延續太久了,就連她內心中的那些怪物,也已經很久沒有掀起波浪了,在這樣的安逸中,她甚至都有些不太習慣,眼下正在經曆的如履薄冰了。
但摩根沒時間檢討自己的麻痹大意,因為當她將自己的的大部分意誌收回來,開始檢查她在靈魂之海中的投影時,一種頗為古怪的感覺,就如同初春的淩汛一般,席卷了她有些後知後覺的感知:她不知道這些靈能感官上的慢半拍,到底是那些亞空間神明的作祟,還是因為她的疲憊,亦或皆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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