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帝國、朦朧星域、卡利班星區、卡利班星係。
【帝皇幻夢號】。
這艘整個人類帝國最強大、最華麗、最重要、也是最為具有標識度的艨艟巨艦,正如同虛空中的黃金女王,安靜地享受著一整支龐大艦隊的拱衛,它靜謐無聲地徜徉在卡利班的近地軌道之外,等待著人類之主下達又一道神聖的指令。
這道指令也許在下一刻就會出現,又也許會讓所有人等待數天甚至數周之久:但無論如何,沒有人會因此而發出半點的質疑,又或者絲毫的憂慮,因為能夠在這支帝國第一遠征艦隊上服役的人物,無不是帝皇最狂熱的擁護者,能夠為了他的任何一絲意誌,而毫無猶豫地奔赴銀河中最可怕的地獄。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第一艦隊中的戰士,以及泰拉皇宮中那些名聲不顯的仆役,才是人類之主最可靠、也是最堅固的帝國基石,是他統禦銀河的真正基本盤。
而被這千千萬萬的帝國基石所追隨與崇拜的人類之主,此時卻正待在【帝皇幻夢號】深處的某個簡陋房間之中,眉眼低垂,看起來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休憩。
他是如此的沉默與孤獨,隻有桌案上的幾張水晶卡牌,與對麵那張空蕩蕩的椅子在與他為伴,訴說著寫不儘的落寞:但當他結束了自己的沉默,抬起頭的時候,在那雙漆黑色的瞳孔中,卻流轉著幾絲讓人捉摸不透的喜悅。
帝皇開口了。
他向著自己麵前的那一片虛無與冰冷,開口了。
+真正擊倒你的是什麼?+
+是血親的倒下。+
+是失敗的壓力。+
+還是在經曆了無數次的努力之後,卻發現自己再也無法成為曾經那個不擇手段、保持著一顆冰冷之心的【聰明人】了?+
+在你看來,這種改變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你說的清麼?+
人類之主輕聲的感慨著,他的歎息在空氣中化為了漫長的白霧繚繞,久久不願散去:但是能夠回答他的,似乎隻有更多的安靜。
以及……
【我說不清。】
【我也不想說清。】
那道清冷、理性、獨屬於阿瓦隆與破曉者軍團的聲音,從房間的另一側傳來:聲音中蘊含著顯而易見的不滿與惱怒,令人類之主露出了一個短暫的笑容。
+失敗讓伱感到憤怒?+
【沒有人會喜歡失敗,哪怕是您,我偉大的基因之父。】
這句回答伴隨著一句過於明顯的輕哼聲,刺痛了空氣,也刺痛了父女間虛假的和睦:但唯獨沒有刺破人類之主那早就已經不存在的尊嚴與羞恥心。
+但也沒有人能避免失敗,不是麼?+
+重要的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你能學會什麼:即使失敗了一輩子也不要緊,隻要在最重要的那一次能夠扭轉乾坤,那麼一個失敗者的一生,也會是傳奇的。+
【……】
空氣中傳來了一聲歎息。
【父親。】
【我已經過了一個年紀了,您就不要指望能夠像那些凡人間的父女一樣,用一些看似偉大的空虛道理來教導我,樹立起您通曉萬物的高大形象了:我不吃這一套。】
【您不覺得這種在各式故事書上被寫爛了的東西,有些過於無聊了麼:在阿瓦隆,隻有那些剛剛念書的孩子,才會在自己的作文裡摘抄這樣的大道理。】
+是麼?+
人類之主輕笑著,他隨機的拿起桌麵上的卡牌,懶散的猜測著每張水晶牌上的標誌:這是一個相當無趣的遊戲,因為他精準的猜中了所有的水晶牌。
+你說的其實也沒錯。+
+但:如果不是我的某位能乾的女兒,花了好幾分鐘,都沒有撿完地上的區區十幾枚棋子的話,我也不至於無聊到這種地步。+
【……】
【在撿了在撿了……】
某位第二軍團的基因原體、第一軍團的榮譽基因原體、阿瓦隆的領主兼任奧特拉瑪人民永遠的老朋友(基利曼親自認證),在聽到了這句話中,隻是低聲地嘟囔著,蹲在地上,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又過了幾秒鐘,手裡捧著一座小山的蜘蛛女皇,才極為緩慢地挪動到了她的座位上,把所有的棋子依次放回了左手邊的木盒裡:它們已經褪去了之前的顏色,再次變成了一群毫無生機的灰白雕像,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摩根打量著這些彼此之間並不差彆的小雕像時,她卻發現,自己已經能夠確定每名雕像的真實身份了。
基因原體眨了眨眼睛。
【所以,從一開始,每個棋子的身份就是固定的:那些所謂的身份卡牌,隻是讓他們擁有了能夠參加棋局的資格?】
+我倒是希望他們能夠置身於世外:但每次都不成功,哪怕是最為飄逸的【翱翔之鷹】,最後也都會被卷入棋局之中,而且在大多數的情況下,他站在我的對立麵。+
【察合台會反對你?】
+大多數情況下,是的: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為何會走上這樣的道路,他在你們所有人中,屬於看的最清楚的那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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