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神怒之日(下)
當實際上的交手過後,摩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黃銅王座的主宰,那無數文明的夢魘,那不可戰勝的戰爭、屠戮與鮮血之神,要遠比她預想的……
更弱一些?
【……?】
從亞空間的最深處,傳來了戰爭的滾滾雷霆,隻聽到無數的刀刃在互相碰撞,隻聽到無數的頭顱已滾落在地,隻聽到無名的怒火如同洞穿了頑石的水珠,一滴又一滴的在血神的心中回蕩,從一絲一毫轉變為了噬天的巨浪。
血神在發怒,它的怒火自亞空間的最深處蔓延而來,讓整個努凱裡亞的沙漠,城牆與山脈那鏽跡斑斑的棕色輪廓都變得更加黯淡,讓靈魂之海的短暫平靜開始回蕩起危險的波紋,讓因為高溫而扭曲的空氣升騰起的一縷縷猩紅的霧色。
儘管以血神的標準來說,它此刻的怒火其實並不猛烈,隻是陰沉的雷雨雲中所翻滾出來的第一聲炸響,但儘管如此,當那如同公牛吐氣般的沉重悶哼終於從黃銅巨口中砸落而出的時候,它依舊碾碎了千百個敢於擋路的未生者,從黃銅堡壘的最高處直衝而下,緊貼著現實宇宙與至高天中的帷幕,命中了努凱裡亞的蒼穹一角。
這一擊足以讓弱小的文明陷入無邊的火海,這一擊足以碾碎絕大多數靈能者的理智防線,這一擊足以緊貼著至高天的帷幕,去影響到現實宇宙中的萬萬千千。
但同樣是這一擊,在麵對由二十二座黑石裝置所共同組建的無形護盾麵前,力大氣沉的一揮,終究也隻是砍出了幾道微不可查的裂隙而已:甚至這些黑石裝置的異形主人還能夠站在護盾的中央,仰頭看向無儘的虛空,向著那依舊脆弱的至高天發出自己的嘲諷。
索勒納姆斯之主和它所在的那個古老文明,也許會忌憚這些虛妄的神明,但從來都沒有理由畏懼它們:數千萬年的時間過去了,亞空間中的一切,依舊不能給塔拉辛帶來更多的驚喜與挑戰性。
而在它的身後,在努凱裡亞的高峰上,摩根佇立在了她能找到的最好的眺望處,一邊遠程操控著三個軍團的戰士,一邊抽出精力,攤開五指,默念咒文:於是,護盾上的裂隙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很快,就連血神本身的殘餘怒火,也不得不充滿憤怨地離開了這現實宇宙的巔峰造物。
麵對如此戰果,連摩根都壓抑不住內心中的好奇,通過耳側的傳信裝置,向著自己的形象總監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這也難免太輕鬆了。
【是的:高效。】
不過,這也許是五十年來,摩根第一次不太厭惡這些氣味。
【那,為什麼我收集的那些黑石裝置就沒有這種效果:明明我們使用的手法都差不多啊。】
阿瓦隆之主笑了一下,便沒有說更多:她不在乎塔拉辛是從哪裡搞到另外二十一個黑石裝置,重要的是,它們現在正在為了基因原體的計劃而出力,那麼就值得摩根托付一部分的信任。
心中的極度仇視是必要的,而且不能丟,但是恰到好處的妥協和無視總歸不是壞事:隻要彆敗壞了心中那條底線,那麼實事求是才是世上最偉大的真理,與其置氣於塔拉辛的得意,倒不如趁機搞明白自己到底落後在了哪裡。
難道沒有獻祭、信徒、或者提前準備好的法陣儀式,強大如這些盤踞在至高天最的神明,也無法隨意地在現實宇宙中釋放著自己的怒火麼:雖然在很久之前,帝皇就已經跟她闡述過類似的觀點,但當這個現實真正發生在了她麵前的時候,摩根才敢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內心深處,重複著這句話。
在摩根的估算中,這兩者的組合雖說不至於在血神的第一波攻擊中就一潰千裡,但要說能夠像現在這樣,完全抵擋住來自於一員神明的憤怒,而且尚有餘力,似乎也是很不現實的。
原因無他:這個想法本身,就未免過於驚世駭俗了。
因為,這兩股瘴氣就宛如是綿軟的金絲胄甲一般,牽扯住了鮮血之神的怒火,讓它在劈砍到黑石護盾之前,就已經失去了絕大多數的速度與力量,變成了軟綿綿的,值得被鄙夷的一擊。
【……?】
在第一個瞬間,一向謹慎的阿瓦隆之主就產生了這個懷疑:畢竟那也是兼管著戰爭的神明,欺詐和偽裝對血神來說並非難事,此刻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後知後覺的,太空死靈的霸主選擇了沉默。
塔拉辛也許會自負於太空死靈的力量,但是摩根總歸要更保守與謹慎一些:這些亞空間神明給予她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大了,她喜愛高估它們的力量。
不過,作為一名最頂級的靈能者,摩根依稀能夠嗅到幾絲詭詐的氣息:在索勒納姆斯之主樹立起來的黑石護盾之外,還隱約橫亙著兩層虛妄的瘴氣,雖然塔拉辛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它們的存在,但蜘蛛女皇卻能聞到淡淡的,那類似於幽藍或者藤蘿紫的扭曲氣味。
這種扭曲的氣味,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這麼多年了,它們都寄生在蜘蛛女皇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宛如跗骨之蛆,也許直到十個千年以後,摩根也能一下子就辨認出這標誌性的腐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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