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我討厭這種場地。”
“有太多人圍著我們了:我總感覺有人在盯著我的屁股。”
“那可能是帝皇之子們來了。”
沈笑了一下,用一句難得的俏皮話贏回了賽維塔的抱怨:康拉德的侍從身著禮儀式的戰甲,特製的蜥鱗披風反襯著不遠處正熊熊燃燒的火光,讓他的大半張麵容能夠被遮擋在陰影之下。
但儘管如此,無論是死亡麵具上勾起的蝙蝠飛翼,還是宛如滿嘴利齒的下顎裝飾和護脖,都可以告誡臨近的宵小,沈是一位多麼典型的午夜領主:滿身的榮耀永遠伴隨著令人不安的謠言,鐵靴邊的血腥味道無論如何也清洗不掉。
即使是在如今這場看起來其樂融融,就連阿斯塔特與凡人都可以如兄弟般勾肩搭背的晚會上,任何屬於第八軍團的聚落也都會適時的變成沉默的漩渦:康拉德的子嗣與他們親近的凡人仆役一起佇立在篝火照耀不到的陰影裡麵,無聲地咀嚼著屬於他們的那一份,或是沉迷於人群中的決鬥,或是用旁人聽不見的聲音,互相竊竊私語,在背後的討論聲令人毛骨悚然。
幾乎所有的凡人和大部分的阿斯塔特都會特意的繞開他們,尤其是那些摘下了頭盔的夜裔,更是行走的無人區,因為他們暴露出來的麵容會讓旁觀者們清晰的回憶起他們的名號,以及圍繞在這些名號周圍的屠殺數量:與沈並肩前行的賽維塔便是其中的翹楚。
即使是暗黑天使,都會儘可能地避免與他迎麵相撞。
這位哪怕是在全銀河最頂級的戰士圈子裡,也已經打出了屬於自己的一份名氣的群鴉王子,毫不介意的露出了他那原本英俊,如今卻已破了相的臉,蒼白的麵頰如瘋月般令人不安,漆黑色的目光投向哪裡,哪裡就會迅速變成一塊死寂的空地。
賽維塔看起來很滿意自己能夠得到這種待遇。
有視線作為開路先鋒,賽維塔和沈在人群中飛速的前行著,以回應原體的期待,並保證自己在之後可以趕上第一回合的決鬥:當他們路過了距離蜘蛛女皇的卡美洛宮最近的一堆篝火時,一陣令人心癢難的破空聲,還是暫時的奪去了兩人的注意力。
在深沉的夜色下,康拉德的子嗣們看得清楚。
“原體在上。”
沈興奮地喘息著。
“是阿裡曼與阿密特!”
“他們之間的對決簡直就是兩種戰爭藝術的碰撞。”
群鴉王子輕哼一聲,姑且算是認同了戰鬥兄弟的說法,他們二人的腳步都沒有停下,卻貪婪的掠奪到了幾秒鐘的觀賞時間:場上兩人的交鋒正值酣時,他們在每一次呼吸間的較量都是無價的珍寶,尤其是對於戰士來說。
賽維塔首先注意到的是如同團明豔般燃燒的阿裡曼,他一如既往的身著著那副大紅色的盔甲,頭盔上裝飾著梟鳥的痕跡,象征著他與第二軍團的關係緊密:雖然【緋紅的大公】早已成為了外界人對阿裡曼最普遍的稱呼,但隻有親眼目睹到阿裡曼的戰鬥身姿,賽維塔才能切實的理解到其中的妙處。
昔日千子軍團的首席連長在戰鬥時的身姿之敏捷,就連賽維塔也隻能勉強跟上他的速度:在阿裡曼停下腳步出招的那一刻,群鴉王子能夠看清他在上一秒的動作,但除此之外,映現在賽維塔瞳孔之中便隻有一串模糊的、駭人的、緋紅色的影子,在想象了一下自己與這團影子對抗時的場麵,緊張的汗水便與興奮的笑容一同綻放。
他在這一刻甚至嫉妒著能夠麵對如此攻勢的阿密特:但撕肉者的想法也許與他不同。
聖血天使軍團的第五連長就仿佛是帝皇親自創造出來,用來與阿裡曼做鏡像對比的產物:阿裡曼手持兩把細長的單刃,緊貼著明亮的篝火,在沉默中發動了無數次迅捷的猛攻,均是簡單的刺擊。
而阿密特便高舉著他那把幾乎與他等高的撕肉鏈鋸劍,動力拳套轟鳴作響,遮住了篝火與人群的交雜聲音,但這震天的轟鳴又很快淹沒在了阿密特那暴力的靈魂所發出的嗜血咆哮中:撕肉者明顯比阿裡曼要慢上半個節拍,但他足以劈山裂穀的力量彌補這一點。
就像沈說的那樣:這完全是兩種藝術的交鋒。
於是,他們交鋒在一起,兵刃發出鏗鏘的響聲,與撕肉者渴望鮮血的磨牙聲,一同傳進了賽維塔的耳朵裡:每一次交錯的身姿都快到令人目瞪口呆,每一次動作的轉換都會將人群對上一次的歡呼聲,遠遠的甩在身後。
阿裡曼尋找著機會,他如雲雀般圍繞著阿密特的腳步,戲耍著聖血天使笨重的視線,刺劍始終瞄準著鋼板與電纜間的連接處,那是關節的所在,但凡成功一次,撕肉者都會被毫無疑問的擊倒在地:但每當阿裡曼向勝利進軍的時候,阿密特轟鳴的鏈鋸劍,總會伴隨著噬人的氣息,披頭砸下。
他完全沒有防守:瘋狂的對擊便是聖血天使的防守。
阿裡曼可以得勝:如果他願意和阿密特一起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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