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必要悔恨。
阿斯特蘭在心中默念,抵抗著如針刺般的蠢蠢不安。
他沒必要感到悔恨,他隻不過是在做一件小事:在囊括全銀河的雄心與事業麵前,對待基因原體的忠誠也是無關緊要的,他當然可以選擇背棄掉他的誓言。
不:他從未有過誓言,他從未效忠過他們口中的原體。
是的,他可以去走自己的路。
暗黑天使深深地呼吸著,他將自己完全包裹在比整個大遠征都要古老的動力盔甲裡麵:在如今的人類帝國中,馬克二型動力甲被普遍認為是落後與過時的裝備,它源自於紛爭時代的末期,雖然曾經為帝皇和大遠征立下過汗馬功勞,但是它的崇拜者如今都已經奔向了性能和普及性更高的馬克四型。
他們稱呼這種新研究出來的盔甲為【極限型動力甲】(基裡曼的子嗣們在彰顯他們的野心和影響力方麵的又一次偉大勝利)並宣稱它象征著整個人類帝國最輝煌的一段歲月,幾乎所有人都認同了機械神教們的話語。
但阿斯特蘭是個例外,
他固執地保留了屬於自己的馬克二型動力甲,並通過在過去積攢下來的人脈和他自己培養出來的手工能力,一遍遍的再改裝,直到他的動力甲在性能上完全不輸於那些新品,而當他佩戴這象征著強大性能與古老榮譽的甲胄,在不屈真理號的艦橋與甲板上穿行而過,那些因為擁有新的裝備而歡天喜地的戰鬥兄弟們,便紛紛停下腳步,讓開道路,向阿斯特蘭威武的背影投來羨慕的目光。
這就是阿斯特蘭的哲學。
他從不會追逐眾人心中最渴望的東西,無論是原體的器重還是最好的裝備,在阿斯特蘭這裡都不過爾爾,以他的能力和資曆,隻要他想要,他就可以得到,但他從不願意為了這些外來物質,而放棄自己內心中的標準。
就像他穿戴著早在大遠征前就已經正式列裝的馬克二型,以緬懷暗黑天使軍團曾經的,真正的榮耀歲月一樣,阿斯特蘭從不掩飾他對於軍團現狀的不滿,無時無刻不在宣稱的他的想法。
倘若是一般的戰士,早就因此而受刑了,但他的能力和功績是如此的重要,不管原體的追隨者們在暗自裡有多麼痛恨他,當第一軍團的隊列,踏上了烏蘭諾紅砂色的土地上時,他們依舊得把阿斯特蘭放置在閱兵隊列的第一排,這是最顯眼也最重要的位置。
但他並不滿意,如果不是因為所謂原體的偏見和厚愛。他根本就不應該站在第一排,他應該站在整個隊列的最前方,作為暗黑天使們毫無疑問的領軍和向導:現在站在那裡是阿拉喬斯,一個在任何方麵都不能與他相媲美的人物。
是的,人人都會誇耀一句阿拉喬斯的劍術精湛,但他阿斯特蘭難道不也是整個第一軍團中,足以排進前三的劍術高手麼?他在其他方麵更是贏得徹底:倘若不是帝皇從卡利班的深林裡帶出來了那頭宛如魔獸一樣的獅子,阿斯特蘭本該是暗黑天使的大導師。
這本該是他的軍團!
他本該……
他本該站在那座高台上,檢閱整個大遠征的精銳,作為僅次於帝皇的存在而受到尊重:而不是作為茫茫眾生中的一員,成為這些所謂帝皇子嗣們戲謔的對象。
這是不公平的……憑什麼?
阿斯特蘭捫心自問,嘈雜的聲音令他愈加的煩躁,在他們身前的吞世者已經擺好了隊列,踏著軍樂的步伐上路了,而與他同行的暗黑天使們也最後一次檢查著自身,在第一軍團固有的沉默中,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每一個掛墜與勳章都被再次確定了位置。
一切都在按照摩根提前教給他們的步驟而穩步推進著。
阿斯特蘭也在這樣做,他心不在焉的檢查著自己的盔甲:用黑色作為主色調,再用銀色鑲邊與塗抹裝飾,最後用大紅色填充上那些空白區域,這樣的搭配在泰拉裔老兵看來簡直是最棒的安排,他們的盔甲是最好的,遠勝過其他軍團裡的那些毛崽子。
阿斯特蘭的手指在巨大的肩甲上撫摸而過,銀色的橄欖葉標誌環繞著巨大的第一軍團軍徽:被黑色勾芡過的暗銀描繪出一柄寶劍的主體構造,兩邊鋒芒的羽翼則是如紅寶石般透徹,讓彆人愛不釋手。
他喜歡這種裝扮,就像他喜歡整個第一軍團為了這場閱兵式準備的所有服飾,因為這裡麵也有屬於他阿斯特蘭的一份功勞:這些事關榮耀的內政事物,是由他和考斯韋恩連手製定的,然後按照慣例呈給蜘蛛女皇進行檢查,根據她的批閱修改一些細節與錯誤,最後從莊森那裡討個蓋章,就通過了。
雄獅甚至沒有仔細的看一眼。
阿斯特蘭就在旁邊,他記得自己被氣的牙齒直打顫的瞬間:因為原體的玩忽職守而憤怒。
即使過去這麼多年,卡利班人也從未掩飾過他對於這些【非軍事事務】的毫不耐煩,當阿斯特蘭在無數的文件海洋中打磨著自己原本苦手的內政與管理能力,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現在僅憑文件就可以遠程操控十幾個星係的日常運轉的時候,他卻親眼目睹著莊森的能力是如何原地踏步的。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