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睿一下睜大眼睛,說道:“這如何使得?”
“春時短暫,稍縱即逝,倘若此時補種青苗,仍有可待,然於此坐視,雖可保無虞,卻錯失良機,待白波儘退,唯蒲縣未曾戰火,屆時必然征調,莫非汝欲抗命耶?”斐潛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陳睿眼珠子左右轉個不定。
斐潛說的很現實,的確是這樣,如果蒲縣是唯一一個沒有遭遇戰火的縣城,到了戰後恢複生產的時候,必然要承擔起相當多的責任,征調糧草,加派勞役,而且蒲縣距離永安算是比較近的,連找一個什麼路途遙遠不變轉運的借口都沒有……
“陳縣令與潁川陳長文可有親故?”
當領導就是這一點比較爽,隨時隨地可以轉換話題,雖然斐潛現在隻是代行上郡守,但是怎麼也比陳睿這個縣令的職級要高,因此也沒有等陳睿有什麼回答,直接又問道。
陳睿拱手道:“陳長文乃在下族兄也。”語氣雖然平穩,但是斐潛卻能察覺到陳睿在講到陳長文的時候,嘴角稍微往下拉了一點點。
下拉的幅度也不大,時間也非常的短暫,幾乎是在轉眼之間便回複了原狀。斐潛略略垂下了眼皮,看著桌案之上的茶湯,心中快速的盤算了一下,覺得自己說動陳睿的把握又多了幾分。
“陳縣令可是與陳長文同屬於三君之下?”斐潛問道。
潁川望族陳氏家族,陳寔一共是生有六個兒子,其中陳紀、陳諶最有賢名,所以人們把他們父子三人並稱為“三君”。因此“陳氏三君”衍生出來的子孫,就是現在潁川陳氏最重要的支脈,陳群則是陳紀之子,所以斐潛其實就是問陳睿是不是屬於陳氏的主支……
“……先父違謙,已在太丘公五服之外。”陳睿說道陳太丘的時候,還向南麵拱拱手以示敬意。陳氏的來源複雜,從春秋戰國時期開始,分裂出了好多支,第一支自然是潁川陳,然後還有陳留陳,陽武陳,固始陳等等,而固始陳後來並入了潁川陳,陳睿多半就算是這一支的陳姓。
斐潛點點頭,跟自己之前料想的差不多,雖然之前陳睿也沒有明說,但是若是作為一個潁川陳氏的主脈,是不可能到這麼偏遠的地區來當任縣令的。因此斐潛笑道:“太丘公品行高潔,進輒求正,退無怨者,修直清靜,不求獨善,而求明達,百姓以安,爭相傳頌,天下鹹服其德……”
“……今陳縣令為政一方,”斐潛先是將陳太丘稱讚了一番,然後頓了一下,看著陳睿說道,“……當德澤加民,除困伐難,揚名天下,不知陳縣令以為然否?”說到這裡,意思就已經很明顯了。
現在就看你陳睿,到底是怎樣想的了……
如果你有野心,不甘於現狀,那麼自然就會懂得我的意思!
斐潛看著陳睿,微微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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