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大軍未動,糧草先行。
皇甫嵩此言看起來似乎是光明磊落,悲天憫人,但是實際上斷絕了斐潛部隊就糧的可能性!
長安城市一天就能拿下來的麼?
那麼一旦戰爭持久,要不要增兵,要不要糧草?
不能就地征收糧草,不能增發勞役運輸,那麼就等於限定了斐潛的所有開銷都必須從平陽調運而出,萬一路途上稍有問題,甚至是時間上接應出現了差池,那麼斐潛所統領的兵卒就必然會陷入困境!
而相比較而言,不管是河東的王邑還是弘農的楊彪,要調取糧草什麼的就在近側,雖然也有一點麻煩,但是無論如何都比斐潛來的容易了許多,此消彼長之下,斐潛就算是統帥再多的兵卒到最後也會被活生生的拖垮……
更何況,斐潛如果越貪奪他人的兵力,那麼就要承擔更多糧草開支,而不管從家族的底蘊還是地盤的大小,斐潛能和楊彪相比麼?
嗬嗬,有意思。
斐潛挑了挑眉毛,依舊不發一言。
皇甫嵩見斐潛沒有第一時間出言反駁,便立刻敲定了這個事情,然後講道:“如今天子危急,自不可坐視,應速起兵南下,過河東、渡陝津,拔陝縣,進長安,以精銳之兵直撲城下!一舉功成!”
斐潛依舊默默的聽著……
“斐侯,吾等之中,汝之兵卒最為精銳!故而吾等諸路,定鼎力助汝渡河進擊!斐侯可領所屬精兵,直撲京都!京兆周邊西涼賊兵一應皆無需斐侯操勞,吾等自擋之!且不知斐侯,可有幾分把握,取得長安?不知須時日幾何?若斐侯另有他求,便於諸公之前明言!”
楊彪和皇甫嵩終於圖窮匕見……
你斐潛不是叫囂著要“君子當弘毅”麼,當下最體現“弘毅”的責任就交給你!你若退縮不前,那麼就等於是沽名釣譽,非但名望掃地,還免不了一個狂妄跋扈之罪!
斐潛迎著楊彪和皇甫嵩投射過來的灼人的目光,居然還揉了揉並沒有多長的胡須,笑著說道:“某不走河東!某走得是雕陰!皇甫將軍自可領所部走河東,過陝津……”
帷幕當中的空氣,在這一刻似乎都完全凝固了起來。
眾人不由得伸長了脖子,豎立起了耳朵,數道目光頓時彙集到了笑得雲淡風輕的斐潛身上,就連一直宛如木雕的龐舒,都驟然扭頭看向了斐潛!
“走雕陰?!”
皇甫嵩同樣也是一怔,轉瞬之間,就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斐侯切莫自誤!斐侯之下,多為騎兵,雕陰之線,多為山道,崎嶇難行,怎如河東官道,平坦順暢?更何況糧草轉運,非一日之功,從平陽至雕陰,又需多少時日?斐侯,莫非汝膽怯不成,行此拖延之策?!”
斐潛還是笑笑,掃視了眾人一眼,然後說道:“皇甫將軍所慮糧草之事麼……平陽此地糧倉多空,某已調糧至雕陰多日矣,就不勞費心了……至於長安之功,嗬嗬,某隻求心中道義,不求勳爵,便讓與諸位便是!某攻伐長安之陵邑,護諸君之側翼,助諸公一掃宵小,還大漢乾坤也。”
走那條線都是為了攻伐長安,但是相互之間有差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