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旦戰爭被儒家那些酸文人,砍掉了征服和掠奪之後,自然也就是失去了原本的利益和威力……
戰爭,就是為了征服,教化,就是為了統治。脫離了征服的戰爭毫無意義,就像是不談統治的教化一樣沒有效果。
大漢當下,不僅是胡人在麵臨著道路選擇的問題,華夏自身也是同樣在麵臨著選擇,但是很有意思的是,舊有的習慣使得胡人和漢人不約而同的在舊道路上慣性狂奔,以至於在往後的王朝之中,一幕幕的輪回上映。
竇統年老成精,聽了斐潛的話之後,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微微垂下了目光,若有所思。而另外一邊的於夫羅沉默了許久,幾度想要說一些什麼,但是最後什麼的都沒有說……
隨著時間的推移,於夫羅覺得和斐潛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大,也似乎越來越遠,之前來的時候於夫羅還想著找個機會說一下,看看能不能讓斐潛鬆個口子什麼的,但是到了斐潛麵前的時候,於夫羅卻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說不上什麼話了……
斐潛帶著他來看這個什麼沒鹿回部落的情況,於夫羅多少心中也是清楚,不外乎就是表示說在大漠深處,還有很多人仰慕著華夏,渴望著回來,於夫羅所能憑仗的東西彆的部落一樣也是有的。
之前有南匈奴,現在有沒鹿回,而後呢,還會不會有其他的部落?
所以最後,於夫羅一直到離開的時候,都默默的沒有說什麼。
驃騎將軍斐潛的那些話,於夫羅覺得,他需要回去,好好的去思考一下……
遊牧民族要改掉自身舊的習慣,走向新的昌盛和文明,並不容易,同樣的,其實炎黃子孫,華夏民族同樣也不容易。
斐潛這一段時間雖然沒有什麼戰事困擾,但是也不輕鬆,他發現,其實每一個華夏王朝的劇烈更替的時候,其實就是整個社會走到了岔路口的時候,而王朝之中在岔道口的時候所產生的改革和變動,有一些成功了,有一些失敗了……
夏朝,可以說是華夏從原始氏族部落製度走向奴隸社會製度的一個,大禹乾掉了防風氏,他兒子也乾掉了反對者東夷部落,有扈氏族,然後才能正式確定了整個繼承者製度的轉變,由禪讓製成為了繼承製。
這是華夏最早的製度改革先行者。
斐潛站在曆史的長河上,似乎看見了當年大禹邁出去的遲疑且試探的腳印……
改革者之所以偉大,是因為改革者在邁出去那一步的時候,毫無什麼其他的經驗可以借鑒,華夏不缺乏敢於探索走一條全新道路的勇士,可是為什麼華夏後世卻出現了祖宗之法不可變?萬世之法可法萬世?
這是一個極大的命題,對於於夫羅來說,斐潛可以給出建議,甚至跟於夫羅說,在華夏曆史上已經有這樣的人做了這樣的事情,但是對於斐潛本身,卻沒有人可以告訴斐潛,接下來的道路要怎麼去走。
傾全部兵力剿滅了其他的諸侯?
這或許是一個目標,但是在之後呢?能不能有一條新的道路,從而讓華夏的政治製度找到一條新的方向,擺脫華夏千年輪回一般的興衰治亂的曆史進程?
站在曆史的高度來作出選擇總是容易的,因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哪種改革方式真正適應曆史的洪流,但是對於深陷在其中的人來說,想要看清楚,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於夫羅走了,竇統則是一直送斐潛出了百裡之外,才和斐潛分開。
斐潛邀請竇統一同去長安看看,竇統則是笑了笑,搖頭說他年齡大了,帶著族人走到了這一步,已經是完成了他的使命,接下來,年輕的族人能不能去長安,就看他們自己了……
竇統話外之意,斐潛也聽明白,不由得大笑,看了看竇統身後的那些竇氏子弟,點頭說道:“有竇使君於此,何愁日後無人傑?”
竇統躬身下拜,說道:“多謝將軍吉言!”
竇氏,可以說是見證了兩漢的輝煌和衰敗,竇氏家族之中有出過好幾個大將軍,十幾位的兩千石,甚至還有三個竇太後!
“大父……”看見驃騎將軍斐潛已經走遠了,在一旁的竇統孫子竇禮湊上來說道,“這個,驃騎將軍都邀請了……為什麼不跟著去長安啊?”早聽聞族中老一輩念叨著長安雒陽的繁華,作為年輕一輩的人自然心神向往,渴望著能夠去看一看。
竇統看了看竇禮,搖了搖頭,說道:“長安是那麼好去的?現在長安就跟漩渦一般,就我們現在竇氏這小舢板,掉進去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你回去還要多讀些書!將心思收一收!”
竇禮不敢多說什麼,隻能是低頭稱是。
“大禹……”竇統捋著胡須,眯著眼看著斐潛遠去的方向,“大禹可是有治水之功啊……驃騎將軍,這天下洪水滔滔,可不是那麼好治理的啊……”
“大父?”竇禮沒聽清楚,“大父你說什麼?”
“沒你的事!”竇統揮了揮手,“回家了!”竇統率先往回走,卻沒有看見身後的竇禮,在頻頻向南方而望,眼眸中流露出渴望的神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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