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戰事一起,冀州便是不由得驚動起來。
驃騎軍上一次進軍幽州,就已經嚇的冀州上下哆哆嗦嗦,雖然最終驃騎軍上一次沒有打到冀州來,可誰能保證這一次不會打穿幽州,攻掠冀州?
本來曹操領兵進攻關中,這些留守在後方的將領軍校都是鬆了一口氣。畢竟身在亂世,能混得一天逍遙,就是一天的逍遙。反正前線再怎麼慘烈,也是在千裡之外的事情,可誰都沒有想到,魏延竟然能在冀州鬨騰了一場!
即便是後來魏延軍『敗走』了,抑或是『消失』了,但是給冀州人留下的驚恐,卻是不小!
這些守軍,以為在冀州是安全的,可以混幾天安生日子。等曹操若是贏了,便是湊到其腳底下狂拍馬屁,也是能多少混點犒賞。卻沒想到,後來傳來的消息越來越是不對,曹操似乎大勢不妙!
這簡直就是檣櫓灰飛煙滅啊……
雖然他們也持著大櫓,穿著盔甲,可是總感覺像是赤身裸體站在荒野之中一般。
敵人潛藏於四處,隨時都會撲上來。
先是曹操的北路軍失敗,然後傳聞便是夏侯惇都被俘虜了,在冀州的那些曹氏夏侯氏的子弟,尤其是那些夏侯氏,一個個臉色難看得就像是死了爹娘一樣。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魏延,都能打到了冀州,難道說驃騎就偏偏不能來了?
雖然說這些異姓的守軍看見這些曹氏夏侯氏哭喪的臉,心中多少也有點難言的快意,可也不免心中多幾分的憂慮不安。這要是真的驃騎贏了,他們要怎麼辦?難不成真的是要改換門庭了,讓那些關中北地的武夫騎到頭上來?
這些消息,都已經是讓這些冀州守軍惶恐了,結果沒想到這幽燕之地,又是生變!
驃騎北域大都護趙雲,揮軍直指幽燕!
前鋒將軍竟然是張郃!
這……
叛徒!
賊逆!
一時之間,冀州之中怒罵張郃的,便是喧囂而上。
甚至有人見得張氏之人便是指桑罵槐一番,以此來表示自己的清正,對於叛逆的憤慨,可有意思的是,隨著古北口失陷,以及相關的消息進一步傳遞到了冀州,很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那些罵著張郃的人,忽然一夜之間都閉上了嘴,而且對於新投降了的雷重以及其他的一些守將軍校,也同樣不罵了……
曹純即便是怎麼不堪,眾人也以為是能在古北口堅守一年半載的啊!
這,這到底怎麼肥四?!
古北口是什麼?
是曹氏重點經營重點防禦的關隘!
就這麼被攻克了?
這麼多年的準備,而且明明知道硝煙在即,四處加強了警戒的情況下,竟然被降軍帶了幾個人,輕而易舉的就這麼攻破了?
確定不是那馬猴給曹純強行降智了?
要知道駐守在幽州的曹軍,可是整個山東之中為數不多的精銳兵團!
上一次是曹純主動離開了幽燕,在野戰之中打不過驃騎軍,雖然是輸了,但是也能理解,畢竟想要在野戰之中打贏驃騎,確實有些難度,可是現在是防守啊!
防守啊!
上一次還可以說是敗軍之下,被敵軍乘虛而入,這一次呢?
又是重修關隘,又是調集錢糧,又是建立什麼縱深防禦體係,又是建立燕山瞭望警戒哨卡等等,什麼都做足了準備,結果就這?
曹純都在乾什麼?都是乾了一些什麼?!
接下來的消息,便是越發的讓冀州人士看不懂了。
原本幽燕的那些防禦體係,似乎都是紙糊的一般,接連垮塌!
花了多少時間,多少人力物力搭建起來的防禦架構,就這樣……
沒了?!
驃騎的兵鋒,已經直接抵達了漁陽城下。
冀州的守軍也是戒嚴了,後方送來的物資什麼的,也不再允許到易京了,畢竟誰也不清楚這些東西送上去,會不會反而成為了驃騎的繳獲和補給!
局勢突然變成這般,整個冀州上下,都是忐忑不安。
為什麼幽燕忽然就這麼差了?
曹純就這麼不頂用了?
這要是孤軍被困在了漁陽城中,就算是漁陽城內的糧食草料器械物資都是準備充裕,倉廩豐厚,也不可能一直被圍困下去啊!
再說了,就算是守住了漁陽,要是驃騎軍如同胡人一般圍而不攻,劫掠地方,尤其是侵襲到冀州來,又要怎麼辦?
難道說是這些驃騎軍已經犀利到了如此的程度,使得曹軍根本就無法抵抗了?自從驃騎進軍幽燕開始,便是一隊隊,一堆堆的人,相互傳遞消息,商議對策,但是在這個過程當中,便是越傳越是離譜,越說越是怪異,甚至已經有人開始說驃騎軍是從域外召集了一些色目奴兵,各個宛如僵屍,力大無窮,不知生死,所以如今才是如此凶殘犀利……
說來說去,議來議去,誰都沒個章程,隻有加倍的戰戰兢兢,守著冀州的各個路口要道。至於這些守軍心中究竟是怎麼盤算的,誰也不清楚。
一隊隊傳騎急遞派出去告急,就算是鄴城的公子沒什麼策略,但是在豫州冀州的那些大人物,總是該有些說法了罷?
難道說就這麼被驃騎軍長驅直入?
就在這樣惶恐氣氛當中,天使降臨了!
……
……
天使不止一個。
這一路的天使是劉曄。
算是劉協的偷偷摸摸的加塞……
劉曄負責走北麵,也就是往冀州幽州一線去傳達天子的詔令。
雙線齊下。
天使代天子出行,不管怎麼說,行頭總是要有一些的。
節杖旌旗什麼,自然是不能少的。
大隊的人馬,嗯,大隊的人,馬沒多少,護衛著一輛華蓋車,緩緩從遠處而來。
陳群在鄴城之外相迎。
魏延到鄴城一日遊,曹丕最終隻能是無能狂怒。
熊孩子沒有意識到自己熊之前,往往都覺得自己是天下最牛逼的人物,等破了防之後,才能真正的察覺到了世間的惡意。
那些後世之中,動不動就說是這破防那破防的,往往都沒破防,而真正破防的,就像是曹丕當下這樣,什麼話都不說了……
被魏延騎在頭上,尿了一泡,然後滿城的兵卒,竟然無法留下魏延來,這就幾乎是烙印在了曹丕臉皮上!
就算是他是世子,又是如何?
又有多少人會當麵稱其為『世子』,背後嘲笑他是『柿子』?
而且還是那種特彆軟的柿子……
曹丕召回了陳群,沒了指手畫腳的威風,也不再乾涉政事,鄴城反而在陳群的調整之下,很快的恢複了平靜,甚至整個的冀州也迅速安定下來。那些戰火硝煙鮮血的痕跡,從街道的石板上被洗掉了,被清除了,可是留在人心當中的印記,卻不是那麼好洗的。
『見過天使。』陳群上前拱手見禮。
隨後陳群按照禮節先問了天子安康,劉曄也是依照流程,回答了天子康健之後,才下了車,『見過陳使君。』